秦会之十年独相,陈伯康若能全部消化他的政治遗产,即便改朝换代,他的政治地位也不输陈景安。
这可算作两人的交易。
但此事需从长计议,绝非一言两语可决。
不过,有了这次接触,两人心里都有了底。
临别之际,陈伯康笑呵呵提醒道:“秦相,方才你那句‘挟敌自重’,大大不妥,就连陛下都说,晋王乃太上皇下属,这是陛下父子之间的些许误会,晋王可不是我朝敌人。”
“是,陈大人提醒的是。”
丽正门外,皇城侍卫首次看到了让人诧异的一幕,为相十载的秦相,竟史无前例的率先向陈大人行了礼。
九月十一。
驻于城西的淮北军扫清了方圆二十里内的勤王乡兵后,终于开始向西北角的余杭门瓮城试射。
过年时,城内军民原本已习惯了隆隆炮声。
可这回,距离更近、口径更大的天雷炮,自然给临安带来了更大的震动。
仅仅试射第三炮,便命中了余杭门上的箭楼,随后天雷炮集火,短短半刻钟高三层、阔十余丈的箭楼便千疮百孔,最终轰然垮塌。
淮北军却并不急于轰破城门攻城,将箭楼打垮后先后停止了炮击。
临安军民,浅尝淮北震撼。
临安府衙内,断了一臂一腿的万俟卨浑身裹满纱布,呆呆望着床帐外间,不时传来老妻、儿媳的哭声。
昨晚,柴肃将他一家从发狂士子手中抢了回来,特意带来了府衙安置,以防再被士子攻击。
万俟卨只觉冤枉。北伐之事,虽有他谋划,可下令之人终究是陛下和秦相啊!
这帮欺软怕硬的士子,不敢寻那两位的麻烦,偏偏跑来我家!
不说家宅被烧的奇耻大辱,已年过不惑的万俟卨想起两个死于非命的儿子,心如刀绞!
也就是因为伤重行动不便,若他此时能行动,一定带人亲自捉了那帮士子,让他们知晓知晓甚是‘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还有那梅瑶、陈伯康!
杀子之恨,本官与尔等不死不休!
正思索间,门外一阵喧哗,不多时,临安知府柴肃带着一众衙役走了进来。
万俟卨从床上艰难起身,还未及说话,跟进来的老妻已带着一群女眷涌了进来,见了柴肃便哭嚎道:“柴大人,昨日行凶歹人可捉捕归案了?”
“大人!公爹一生为国,我家却遭此横祸,我夫君死的好惨,被歹人活活打死,大人不可轻饶了歹人!”
正在经历丧夫之痛的二儿媳控诉一番后,再度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