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水没想到罗大哥竟然还知晓自己一家的情况,不由一阵激动,接着胆子也大了起来,“罗大哥,小弟听说咱行会要在河滩边铺设几块平地,让会里的兄弟家眷来此做小买卖”
他不是怕那赖有德,而是怕赖有德背后的天和纺场啊!
便是偶尔下手没掌握好分寸,断了别人的胳膊大腿之类的,罗大哥这帮人也不逃,直接抽签选出一人顶罪下狱。
泼皮欺人不过是为了求财,哪见过这般甘愿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团伙啊,几次下来,泼皮接连吃亏,不得已退出了石头津。
底层百姓抱团取暖,最重义字,这个叫法深得大伙认同。
但他却不莽撞,把那部分从泼皮、牙行口中抢回来的血汗钱二一分作五,一半返还给张迎水这帮力夫,一半孝敬市易司的差役。
如此一来,双方渐渐达成默契,对曹行会垄断码头力夫行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申时一刻,木屋内一声呼喊,张迎水在兄弟们的期盼眼神中,赶紧走了进去。
堂堂七尺男儿,痛哭流涕。
木屋外挤满了原本来领取贺赏的工友,见此情景,不少人心有戚戚。
也有人觉着城内不比码头,罗大哥在此横行无碍,但进了城。咱们在官老爷眼里,不还是一群臭力夫么。
屋内,罗洪已起身向前,拉起了张迎水,只道:“堂堂男儿,哭个鸟!我陪你走一遭!”
说罢,罗洪环顾众人,又道:“诸位兄弟入会时早已颂过誓言!兄弟之父母便是我等之父母,兄弟之儿女便是我等之儿女,兄弟之妻便是我等之姐妹!如今,张兄弟家眷陡遭变故,我自然要去看一看,若是张兄弟之妻欺压别人,治罪下狱,我无话可说!若事出有因,咱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受了冤屈!”
“大哥说的对!”和罗洪交好的姜望率先喊道。
“走,一起过去看看!”
‘刑’字堂堂主张小尹也跟着喊道。
“好!”罗洪再次环顾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既入我行会,需知‘义’字当先!今日我不助张兄弟,若来日我等冤屈,又有谁人助我!走,去估衣巷!”
“走!随大哥同去!”
“张兄弟莫急,必不会使弟媳受冤!”
人嘛,本就是群体动物。
作为个体,力夫中大多数人即便是见了最低级的差役,第一反应便是赔笑弯腰。
可在此时氛围下,他们却觉着,便是知府当前,也敢与之理论一番。
便是有部分人不想蹚这趟浑水,也不得不跟上毕竟此时的石头津码头,罗大哥一家独大,若这回做了缩头乌龟,他们担心日后被赶出行会,失了这份生计。
申时二刻,行会近千人入城。
<divclass="contentadv">为了避免引起城门兵丁的注意,罗洪将人分散,分别从四处城门入城。
这便是将人编队分组的好处。
出发时,张小尹原本拿了一柄短刃塞入了腰间,却被苏晟业发现,命其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