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陈初的阿瑜却依旧看向铜镜,烛火昏昏,本就不算清晰的铜镜内,影像更显模糊。
点绛见楚王脸色不大好,不由担忧的看了自家娘子一眼。
陈初因公务积攒了一肚子火气,可见阿瑜夜深还坐在镜前,奇怪道:“阿瑜,怎不多点几支蜡烛,一盏孤灯能看清么?”
早就等着陈初这句话的阿瑜,默默回头,自下而上与陈初对视一眼,以满是幽怨的口吻道:“看不清便看不清吧,反正阿瑜也没有三位姐姐那种可照人纤毫毕现的小镜子”
“。”
陈初一怔,才反应过来,阿瑜说的是他早年间在汽车上拆下镜子后,改造的那几面巴掌大的随身小镜。
确实,那镜子猫儿、蔡婳、玉侬都有,唯独忘了赠给晚入门的阿瑜。
“嗐,不就一面镜子么,明日一早我便命人做个木框,嵌了那镜面,送给阿瑜。”
陈初一拍脑门道,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了。
可阿瑜却低低道:“在叔叔眼里,那镜子没甚稀奇。但在阿瑜眼里,那可不止是一面小镜,凭甚旁的姐姐都有,偏偏就阿瑜自己没有”
阿瑜聪慧,知晓何时该做何事,即便感觉受了冷落,但陈初只要出现在柔芷园,她都会将那些不开心的情绪掩饰好,从不在叔叔面前表露。
今日这般,看来是受委屈受大了。
其实,也和她方才的一番思考有关。她又不是大妇,整日装贤惠、装懂事有屁用呀!
即便学不来蔡婳那骚媚,也要学会玉侬撒娇的本事,才招人疼呀!
有委屈,便要说出来。
果然,陈初这边因阿瑜表露出的幽怨情绪,终于良心发现,反思了一番最近来柔芷园的次数有些稀疏了。
便拉着阿瑜甜言蜜语哄劝了一番。
小别离在即,阿瑜见好就收,顺势问道:“叔叔方才进来时,黑着脸,怎了?可是遇到了甚的烦心事?”
一说这个,陈初又来了火,骂道:“史小七这土匪混货!五月间,他睡了城外窑厂董掌柜家的闺女,把人玩了却又不娶,今日人家爹娘找到了军衙!”
“啊?那怎办呀?”
阿瑜或许是因为早年间和陈初有过类似经历,一听男方始乱终弃,不由有种感同身受的担忧。
“方才在军衙打了二十军棍,现下已将他送去军法处关禁闭了!”
史家兄弟个个勇武,那史小七性子跳脱,极得陈初喜爱,是以听闻爱将办出了这么没品的事,自是生气。
可阿瑜关心的却是人家那闺女,“可董家小娘怎办?此事一闹,怕是不好嫁了。”
“必须将人娶回家!这混球把人家玩了,还不想娶!太恼人了!”
陈初气呼呼道,可这话不知又怎地拨动了阿瑜的心弦,却见这文艺女青年幽幽望着陈初,似撒娇、又似娇嗔,“叔叔,这世上还有更恼人的事呢。”
“哦?何事?”
“哎,有人呀,将别人娶回了家,却不玩人家。叔叔说,此事是不是更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