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西门恭已接了调任沧州为知府的任命,却不料河北大战,一直未能履任。
但项敬对他的格外恭敬,却并不是因他这沧州知府一职。
而是因为西门恭是楚王的结义兄弟。如今,随着陈初威严日重,西门恭已很少主动炫耀和楚王的关系,可老五人家却还和当年一样,见面时一口一个‘四哥’,让西门恭分外舒坦。
“方才,项团长可听到楚王讲,将金人打散和汉人安置在一起、餐饭让他们自行分配?”已猜到陈初想法的西门恭,为了让项敬也能理解,细细问道。
“项某听见了,此事有何深意么?”项敬似乎抓到点什么,一时又没想明白。
西门恭呵呵一笑,继续道:“金人历来跋扈,将金国汉军视作奴仆,将金汉安置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项团长猜金人会不会先将饭菜中的好食挑走?若饭菜不够,会不会霸道的只管自己肚饱?”
项敬细细一想,大概明白了西门恭的意思,却还是摇头道:“北地汉人畏金人如虎,即便金人在战俘营中依然作威作福,欺压他们,他们也未必敢反抗。”
“所以楚王才让咱们将金人打散安置嘛,四百金人散于一万多汉、辽、渤人中间,人数悬殊,若再加上某些有心人引导,他们未必不敢反抗。”
“可,这般做有何意义呢?”
“怎没意义,待咱们放他归家”
“放他们归家?”
项敬愕然,忙打断西门恭,道:“咱们辛辛苦苦捉了这么多人,难道再放回去?楚王不打算将他们编入我军么?”
“嗐!人家爹娘父母都在北地,即便编入我军,恐怕也担心金国拿他们留在北地的家人出气。不能同心,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那一万多人,怪可惜的。”项敬心疼道。
一万六千多人,那可是六个团还多的军士了。
西门恭却道:“只要咱们能利用好,他们返回金国各军,反而对咱们有大利。”
刚好两人走到了阜城南门外,西门恭回头看了看残留着战火、血污痕迹的城墙,又往南望向了灯火通明、连绵数里的战俘营,凝声道:“不过,在此之前,需激起他们的反抗意志。那四百金军,便是他们需纳的投名状。”
多年前,西门恭便是被陈初以类似手段逼迫着上了他那艘贼船。呃,不,是上了宝船!
所以,西门恭快速理解了陈初的意图。
一旁,项敬也听懂了怪不得楚王说留着金人有大用,这些金人不是不能杀,而是需要由那些被俘虏的汉辽渤士卒杀。
如此一来,这些人便向齐国纳了投名状
去年齐金边祸事发突然,即便打了胜仗,以楚王如今的兵力,也不足以占据整个南京路。
彭二将战线推至滹沱河便止步不前,并非没有能力再继续北进。而是再前进下去,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会被摊的更薄,即便强行占了,也没有精力治理。
试想,若一万多和齐国暗通款曲的汉辽渤士卒重新返回金国各府,楚王不但可以对金国各地了如指掌,再遇战事时,金人的处境就有意思了
“确实好计!”项敬不由抚掌赞叹。
或许是和蔡源、陈景彦这帮兄弟认识的久了,西门恭笑的时候也有了几分老阴逼的味道,却听他缓缓道:“此计关键,在于如何在金、汉辽渤战俘之间拱火。咱们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是夜,大胜之余,陈初不由多饮了几杯。
回房后,为迎夫君凯旋的蔡婳早已在置好了一桌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