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董生福想了想,不确定道:“兴许,是咱们的新东家?”
“新东家?”
董荣贵想起方才这女子的手段,不由畏惧道:“新东家如此狠辣,往后咱可得当心些。”
“狠辣?”董生福却抱有不同意见,只见他望着王孙李三家越逃越远的身影,道:“若给咱签长契、减佃租、治泼皮算狠辣,那我倒愿意新东家更狠些!”
当日申时,王孙李三名员外逃回了李以仁的庄子,家中妻妾子女见他脸上伤痕,哭声、咒骂登时响成一片。
他那儿子李季泽闻讯赶来后,非要带人前去捉拿凶手,直到王善舒开口,“殴打你父的是楚王侧妃蔡氏。”
这一句出口,李季泽当即不再吵嚷报仇,只有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还在哭嚎。
脸色铁青,伤口肿胀的李以仁喝退妇人,又让下人带同样被殴打了的族侄李季轩去别处疗伤,这才以阴冷目光看了看王善舒和孙绍明,道:“两位,接下来怎办?”
王善舒和孙绍明对视一眼,前者沉默不语,而后者已萌生惧意,不由道:“哎,胳膊拗不过大腿,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算了?”
李以仁一拍案几,低沉吼道:“这女人视我士绅如猪狗,今次被她当众殴打,将我等的脸皮往泥里踩,若不将脸面挣回,往后你我家中佃户谁还肯服咱们?”
因情绪激动,刚刚涂上药的伤口再次崩裂,血珠滚滚而下,李以仁也不擦拭,十分狰狞。
见此,孙绍明有些畏惧,喃喃不言。
王善舒知道李以仁所言不差乡绅治理乡里,一是靠佃户依附,二便是靠的威严。
今日李以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子鞭笞,已毫无威严可言;再者她低租招佃,也会继续诱发佃户转投她中原农垦!
若任由这女人胡搞下去,用不了几年便会瓦解他们的根基!
可眼下形势,那楚王又岂是他们几家能撼动的?
“哎,李兄,朝堂唯楚王马首是瞻,如今没伤到那些大人的利益,谁又愿得罪他啊”王善舒无奈一叹。
李以仁稍一沉吟,却冷森森道:“谁说咱们要针对楚王了?”
“啊?”
这下把王善舒搞糊涂了,他们都知道中原农垦背后是淮北势力,不针对楚王,永远解不了目前困局。
李以仁却道:“把今日之事闹大!咱不提楚王,只道是蔡氏欺压百姓,光天化日之下将皮三等良民殴杀!”
这。王善舒稍一思忖便明白了李以仁的意思,类似‘清君侧’呗
让那蔡氏将锅都背了,给楚王一个‘不知情’的体面,这样既报了仇,也能打击一下楚王威信。
想法挺好,但却不怎么现实
“李兄,话虽如此,但楚王一手遮天,谁敢跟着咱们将事闹大啊?若咱们硬出头,只会害了家中栋梁。”
王善舒的二弟王秉贞正是风闻奏事的言台贰官御史中丞,他的意思是说,如今局面,便是强行要求二弟上表揭露楚王家眷行凶,也难以形成倒陈的舆论,反而会将自家兄弟害了。
李以仁却早已有了腹稿,只听慢悠悠道:“蔡氏只杀皮三等人确实难以激起公愤,除非”
“除非哪样?”孙绍明着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