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骏和杜益戎甚至因为争抢一只肘子还拌了两句嘴,显然是饿极了。
填饱了肚子,洗了手脸,众士绅在大堂内坐了一圈,喝着茶谈起劫后余生,一阵唏嘘感叹后渐渐恢复了体面。
于七安这才抽空问了一句,“诸位乡贤,可还记得这几日被关在何处?”
“贼人劫了我等,便蒙了眼睛,不辨南北,实在记不得了。”
卢远举刚答一句,却见一旁的韩骏听儿子俯身说了几句什么,陡然大怒,“败家玩意儿!竟为了筹银押了田宅?老子还没死,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爹,若不筹钱,儿子担心贼人撕票啊!”韩骏之子委屈道。
‘嘭~’
韩骏一拍桌子,骂道:“那贼人未必有胆量敢杀我!再者,便是为父身死,也不该拿全家资产救我!如今掏空家底,咱一家几十口喝西北风么!还不如让为父死了!”
韩骏说的慷慨激昂,但,那晚他被捆在马背之时,可不像这般无惧生死啊!
当时那眼神,可怜巴巴望着儿子,唯恐后者不救他一般。
也是,那会儿真的面临着生死,他自然惜命。
眼下,已得了平安,于是平日侃侃而谈培养出来的‘士人气概’便又冒出了头。
卢远举等人同样如此,忽然肉疼起那笔银子来,不由向于七安质问道:“于都统,便眼瞧着贼人带走金银不做阻拦么?”
我阻拦尼玛!
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贼人伤了尔等性命,老子让贼人上船的机会都没有!昨夜老子沉了一条船、折了几十名兄弟,你们竟还有脸问我!
还好有连襟杜益戎站出来说和两句,于七安这才压下怒意,诚恳建议道:“昨夜贼人走的是水路,如今淮北三府都在路安侯控制之下,若想追查贼人踪迹,还是请蔡州留守司协查为好”
“不可!”
于七安话未说完,已被卢远举打断道:“路安侯狼子野心,若被他查到贼人巢穴,那银子定然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尼玛,都甚时候,还记挂着银子呢!
于七安往下方扫量一眼,发现士绅们皆是一副认同卢远举所言的模样,干脆住嘴不语。
尴尬沉默间,忽有门子来报,“蔡州留守司都统制、路安侯陈,亲率大军已进抵城外三里,前锋马军正快速接近县城。”
堂内顿时一静,一直失魂落魄坐在下首的知县曹凤来闻言,猛然起身,下意识道:“速速关闭城门!”
“不可!”
于七安却大吼一声,阻了曹凤来,随后皱眉解释道:“路安侯是官军!若防贼一般关了城门,定会触怒于蔡州大军!我与路安侯在东京城有数面之缘,先把人请进来,打听清楚对方所为何事。”
未时初,于七安同怀远官员及众多士绅于城门迎接陈初。
陈初面色不善,带亲兵营入城。
进了县衙,于七安请陈初上座,后者也不客气,大咧咧在上首坐了,冷眼环视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