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亥时,宴会散去。
裴瑕扶着沈玉娇坐上马车,夫妻俩皆生出一种终于结束的放松之感。
可马车出宫门不久,便听得一阵马蹄疾行声。
裴瑕直觉不妙,下一刻,马车停下,外头传来马夫讪讪禀告声:郎君,有位官爷拦在咱们前头呢。
马车里静了一静。
沈玉娇眉头轻蹙,惊讶,也不是很惊讶。
以谢无陵那个性子,若不追上来,才叫稀奇。
裴瑕道:玉娘,你且在车中,我去会会他。
沈玉娇看着他,嫣色唇瓣翕动两下,最后只道:好好说,别动手。
裴瑕:我有分寸。
说是这么说,沈玉娇仍是放心不下。
等裴瑕掀了车帘出去,她坐在车里,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隔着一层石青色蒲桃纹车帘,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传来。
裴瑕道:不知谢将军有何指教?
谢无陵:指教谈不上,只是来与故人叙叙旧。
裴瑕:我与谢将军也算不上故人。
裴丞相这话未免无情了些。
谢无陵道:怎么说,当年也是你留了我一条命,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从未敢忘。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重,说得很响。
沈玉娇知道,是说给她听的。
裴相夫人也在车里?多年未见,我也合该与夫人见个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