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刻睁眼到天明。
怀中人却直至晨间鸟雀啁啾,才见转醒。
雪竹醒时,发觉依偎在他胸膛间,不着痕迹地退开,仿佛是他夜里趁人之危般,看向他的眼神恰好到处地流露出几分防范与疏离。
“殿下怎么还在,今日也休沐么。”
沈刻心下疑惑稍淡,他好奇了大半夜,想试探她是否装睡,又怕她真睡着了,弄巧成拙惹她不快,此刻见她神情,倒不似作伪。
“不休沐,但父皇早言入伏暑热,体谅臣工辛劳,罢朝两日。”
酷暑天寒,都有免朝先例,雪竹了然。
沈刻按按被枕得毫无知觉的臂膀,想到什么,斜眼看过去,故意轻咝一声:“这只手麻得厉害,动不了了,阿棠替我更衣可好?”
“……”
是她枕的。
她平静垂眸:“殿下先起身吧。”
沈刻得逞,十分利落地下了榻,雪竹也挪至寝榻边跪坐着,接过他递来的衣裳,不时让他倾身低头,帮他穿戴。
“紧了。”
“紧了?”雪竹迟疑着松了松玉带,“夏日衣物轻薄,我还未往里系。”
“定是这条玉带与先前的不同,本王可没多吃,且除了在你这儿,平日晨起本王都会练武。”
“……”
雪竹无话,系好腰间玉带,抬手往上。
沈刻会意,屈身任她翻折衣领,还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何况本王腰腹如何,阿棠当是再清楚不过。”
雪竹忍了忍,心知与他计较便是遂了他的愿,手下稍缓,复又充耳不闻地继续理着衣襟。
今日晨间是云雀和霜蕊当值,送水进来时,见两人亲昵宛若寻常夫妻,云雀朝霜蕊递了个眼神,仿佛在为这几日霜蕊同她置气叫屈。
霜蕊撇撇嘴,没手没脚,穿个衣竟还要小姐伺候,她不时睇一眼,似要将沈刻后背盯出个窟窿来。
待到送走这尊大佛,霜蕊和云雀意欲换水给雪竹洗漱,雪竹薄肩一垮,不自觉掩唇,打起了呵欠,她拢起薄被躺下,疲倦道:“我再睡片刻,先不洗漱了。”
装睡装了大半夜,她已困乏至极。
云雀与霜蕊面面相觑,轻手轻脚退下,倒未有多话。
……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闻知晌午正院摆膳,雪竹喝了一小碗粥垫肚,没再传旁的早膳。
至晌午,沿着抄手游廊去往正院。
仲夏艳阳高悬,府中花木扶疏,拐角处遇上温元琅,雪竹停步:“元琅表兄。”
温元琅略点点头:“阿棠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