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的旧事摊开来也是一本扯不清的糊涂账,方氏点到即止:“总之,舅母与这郑大夫人也算是闺中旧识了,很该来见一见。”
雪竹点点头,规行矩步跟在方氏身侧。
不多时,有公孙家的仆婢前来引路,瞧见雪竹,忍不住抬头多瞥了一眼。
仆婢不知温时简并无未出阁的闺女,还以为她是温家小姐,心下暗道,温氏竟有这般神清骨秀,冷玉清冰般的姑娘,果是栖水先生,教养出来的姑娘都如此不凡,当真名不虚传。
而雪竹也在不动声色打量这公孙府。
府中飞檐斗角,廊环壁绕,很典型的望族人家邸制。
穿过一道垂花门,远远便见一位身着紫地云纹暗绣锦袍的贵妇人并两个仆妇迎上来,贵妇人眼前一亮,面上盈着喜悦而略带三分讶意的笑:“哎哟,我的好姐姐!”
一听来人有认旧之意,方氏也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温雅笑意,心下酝酿的一声“郑大夫人”,出口时已从善如流换成了闺中旧名:“淑瑾妹妹。”
“多年不见,姐姐风采依旧,妹妹一眼便认了出来!”
两位夫人交握着手,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轻撞,碰出好听的啷当声响,虽不见得两人从前有多亲热,目下却都是泪眼盈盈,好似一眨,就能滚下泪珠般,两厢有说不完的热络话。
雪竹自小便见惯这些世家冢妇们的交际场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温驯模样,作认真聆听状。
诉完一通旧情,方氏主动拉过雪竹的手,介绍一番,郑大夫人的目光跟着移过来,眸中一晃而过一抹惊艳神色。
“雪微见过郑大夫人,恭请夫人福安。”
“好好好,温氏的姑娘真真儿是不同凡响,瞧这模样,玉人儿似的,我这一见哪,便欢喜得很!”
郑大夫人说着,笑眯眯地褪下手边镯子,顺往雪竹腕上。
雪竹倒不推脱,落落大方地福礼谢过。
郑大夫人心下又暗暗夸赞一声,这通身气派,倒瞧不出是小地方来的姑娘。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方氏身侧的雪竹,山眉水眼的,的确是难能一见的天仙美人。
只她心知,此女不过温氏旁支来投靠的孤女,保不齐方氏是碍于情面才带人出来交际,她如何应对,端看方氏是如何态度。
然方才方氏竟主动拉人介绍,还直言这姑娘贴心,平日是拿来当女儿疼爱的,她便明白了方氏的意思,态度也陡然亲近起来。
叙话一阵,又有旁客上门,郑大夫人让仆妇引二人先去花厅稍坐,说里头有她那不成器的女儿招呼。
方氏嗔怪两声,虽未见人,已顺着郑大夫人的话头夸了她女儿几句,还直言这便要进去见识见识。
二人由仆妇引着进了花厅,花厅里或坐或站的已有半屋子夫人小姐,许多人应都相熟,拉着手三两说笑。
迎面穿花蝴蝶似的姑娘生着一张圆月般的饱满面庞,一见二人,赶忙上前相迎,不消仆妇介绍,便言她二人定是温府来的,好一通伶俐话,这便是外头那位郑大夫人所言的不成器女儿,
公孙府三姑娘了。
“温姑娘唤我三娘或玉敏便是。”她面上一团和善喜气,
待谁都是一般无二的亲近。
雪竹与舅母一道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