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稍稍斟酌过后,启兴帝便应下这一提议,将因牵扯春闱一事禁足多日的太子沈钊给放了出来,让他代表大昭,负责接待南褚使团。
“……这回崔行衍来大昭,倒是便宜了太子。”出了殿,冯
思远见四下无人,不由感叹。
沈刻无所谓地扯唇一笑:“不让太子去,难不成让本王去,他崔行衍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也配。”
冯思远皱眉,使劲嗅了嗅:“怎么有股子酸味儿?”
沈刻凉飕飕地睃着他:“莫不是你的陈年老醋酿到了今日?”
当年凉亭撞见裴雪竹与崔行衍叙话后,冯思远回去发了好一阵疯,大半夜的拉着他喝了一坛子酒,痛骂一番崔行衍,又做了好几首狗屁不通的酸诗,说要赠予裴雪竹。
就那前言不搭后语的水平,若非他拦着,冯氏满门的脸都要让他给丢尽了。
冯思远自然也记得此事,不过时移世易,在他和沈子刃校场比试过后,他对过往种种已彻底释怀了。
如今日日回府被李明瑜使唤,一个头两个大,哪有工夫因此赧然。
“谁的醋,谁心里清楚。”他优哉游哉地回击,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叹了口气,偏着头,低声猜测道,“听闻崔行衍还没立太子妃,你说……他这回来大昭,该不会是想再续前缘吧?”
“……他也配?”
“啧,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公子’,怎么不配?何况——”
沈刻正欲发作,方与翰林院同僚话别完的江珣找过来,躬身揖礼:“晋王殿下,冯指挥使。”
沈刻深吸一口气,忍了忍,冯思远也乖觉地止了话头,只微微颔首,示意他一道出宫。
江珣会意,退至沈刻右侧,与他们一道往外走。
见他迟迟不出声,沈刻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冯指挥使不是外人。”
江珣抿唇,想了想,便也直说了:“殿下,珣有一事不解。”
“此次接待南褚来使,乃展示殿下外交才略之良机,殿下何故相让,还让太子因此解了禁足?”
沈刻默然少顷,颇为正经地回道:“操纵春闱一事,父皇只清算到袁申为止,且又命人‘查出’,袁申在伪帝朝为太子暗棋时已然变节,效忠了闻人氏——”
“还不明白吗?父皇是有意将太子摘出此案,禁足也只是因其言行无状,有结党之嫌。”
“再者,前几日端阳,父皇赐膳东宫,这便是有揭过此事的信号,既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是么,江珣正思忖着,一旁的冯思远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沈刻斜睨他,仍冷着张脸,负手往前走。
江珣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疑惑,总觉得仿佛并非如此,然他不知过往,再是通透过人,也实难猜出个中内情来。
闲言少叙。
虽沈刻不愿接待南褚使臣,但太子沈钊显然是乐意得很,因此解了禁足不说,还平白得了施展拳脚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