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忙碌了半日的温府,不说井井有条,至少都已安顿下来,还能聚在一处用顿晚膳了。
方氏到底是做惯当家主母的人,操持起迁宅事宜也有条不紊,晚膳时温时简不住感叹,娶妻娶贤,诚不我欺,再是没有比他家这位更贤惠的了。
“对了,今日那内监说,明儿秦神医的徒弟便会上门,那徒弟……是个女医使,”温时简停箸,望向雪竹,“阿棠,你身子弱,正巧,回头也劳烦那女医使给你瞧瞧。”
雪竹用膳素来斯文,饶是如此,也差点被温时简的话噎住。
她喝了口汤,不动声色将饭食吞咽下去才委婉应声:“多谢舅父,不过阿棠如今能吃能睡,应是无碍,倒是舅母素不出远门,舟车劳乏,又费心操持,理当请医使为舅母调理一番才是。”
方氏欣慰笑道:“到底是阿棠贴心。”
温时简也呵呵笑:“是,是,都瞧瞧,都瞧瞧。”
说着,他亲自给方氏、雪竹,
还有温元琅夹了箸菜。
方氏又提及已至洛京落脚的温家长女温如佩,说温如佩已送了礼和信来,告罪道,这两日正逢李府祭祖不得闲,忙过这两日便带外孙外孙女儿来看望二老。
温时简闻言,十分感慨欣慰。
就连素日寡言少语的温元琅也说了声:“倒是许多年不见大姐姐了。”
一时,温时简又怀念起这位出嫁多年的大女儿,同雪竹说起这位表姐还带她去捉过流萤的幼时趣事。
如此,温家人来洛京的第一顿晚膳,用得很是温馨和美,其乐融融,然膳未毕,下人忽来通传:“先生,晋王府送礼来了。”
只这一句,一桌的人笑意倏凝,停箸不动,全都倒了胃口。
温时简在文人举子中本就德高望重,如今天子又显见推崇,今日抵达洛京,来送礼的可谓是络绎不绝。
可他晋王来凑什么热闹?
温时简火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筷子一摔:“给我打出去!”
方氏忙按了按他的胳膊,只温和对下人道:“去回说,温太傅谢王爷盛情,心意领了,礼却是不便收的。”
下人去了,温时简还在骂骂咧咧,直言竖子狂悖,断不会与之结交沾边!
雪竹默默吃饭,想来今日忙碌,那内侍话又只说一半,舅父还不知……他们已做上邻居了。
而此刻,一位邻居正盘坐在王府不秋院桌案前,一面雕琢玉佩,一面等人及时回禀温府消息。
“如何?礼可收了?”
“…回主上,退回来了。”
沈刻倒也不意外,温老头颇为护短,知晓裴雪竹曾被他圈禁在府中,怎能给他好脸色?
且当初雅集,他还把温老头气得不轻,早知道那会儿就支着眼皮撑一撑,权当他们念经了。
又一朵海棠纹饰雕好,沈刻按着指骨,望向屋外天色。
“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