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舅父,您明明无心入朝。”
“也非无心。”温时简似是想起了少年壮志,凝神少顷,复又释然道,“不提这个了,除此之外,还有一桩,你元琅表哥的病——其实非是不足月所致,而是幼时为人下毒所害……”
此事雪竹已知晓了,但不好说自己丫头偷听了四表哥的墙角,便也不作声,只听舅父慢慢说来。
“原也是我之错,年少风流,惹出这般祸事……”
雪竹眼皮一跳,从舅父不甚自然的神情和含混的言语中,隐约听明白了。
元琅表哥实为一妾室所出。
那时舅父连纳两房貌美妾室,两房成日争风吃醋,其中一位便是元琅表哥生母,她性子略骄横些,诞下一子后,抱着孩子炫耀到另一房的死对头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对方愤恨不过,从西梧商人那重金买来罕见毒药,意欲将他们母子二人毒死一了百了。
温家家风清正,后宅比起旁的深宅大院已算清静,是以对此,众人也疏于防范。
元琅表哥生母不幸中毒身亡,他当时不过婴儿,喂的东西死活不咽,反倒中毒不深,加之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自此余毒未清,落下了病根,这些年不时缠绵病榻。
舅父心中有愧,这些年延请了许多名医,都未治出什么成效。
太祖朝时有位解毒圣手秦神医,舅父也派人去寻过,然这位秦神医年事已高,寻得踪迹时已然离世。
本已不报什么希望,不想近日,舅父偶然得知,那位秦神医还有一位女徒弟,如今正在大昭太医署任职。
雪竹怔然,当初在裴氏别院,她昏迷时来看诊的女医仿佛也姓秦,是她?
雪竹倒没多提,毕竟舅父若忽然问起她因何要延请女医,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于是委婉问道:“所以如今元琛表兄已迁工部,听闻表姐一家也欲赴往洛京,太医署又有神医后人,兴许能医治元琅表兄,舅父是考虑……应允圣上吗?”
温时简知她是在隐晦提醒,心中也明镜似的,看得明白,这世上何来如此多的巧合。
他抚膝大笑,笑罢,道:“如此煞费苦心,我若不去,不知你二表兄三表兄,还会被何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召去洛京,岂不又要那皇帝老儿费心周旋!”
“何况太傅不过虚职,皇帝老儿要的,不过是个活招幌,一样教书育人,教的还是皇族宗室——”
他想起什么,冷笑一声,碍着雪竹,到底没在她面前多嘴。
另起话题道:“至于江州这边,舅父打算让你三表兄接管尚林书院,你待在此处,亦与往日并无分别。”
他停了停,叹口气,语重心长:“舅父自是希望,你就此留在江州,过些清闲日子。”
“只不过除编修史书一事,舅父知你心意之外,还有一事,舅父思来想去,还是应先告知于你,由你自行决断是留在江州,还是同舅父一道去往洛京。”
“何事?”
仿佛是知道说出来,雪竹定然会选择同赴洛京般,温时简喝了口茶,沉默了会儿,才缓声道:“派去洛京探查的人,传了消息回来,阿芙的事有眉目了。”
“她兴许,还活着。”
第61章第六十一章我想与您一道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