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蝼蚁——他的目光冷淡扫过李崇景,最终还是停留在温元璟身后的雪竹身上。
良久,他仿若无事发生般扔下一句:“毁了温姑娘的琴,改日本王再赔姑娘一张更好的,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说罢,他回身往外走。
雪竹看着他的背影,并未因为他的离开感到片刻轻松。
温元璟回过头安抚她,碧芜霜蕊也赶忙上前嘘寒问暖,只是当着李崇景的面,都不好说得太明白。
然李崇景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不在乎。
不论这位晋王殿下是曾与她有过一段,又或一厢情愿恋慕于她,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对那位晋王殿下并无同样的情愫,这就够了。
她不说,他也无意多问,只噙着温和笑意,稀松平常道:“温姑娘,今日多有叨扰,元璟兄既来
了,在下便同元璟兄一道先去书院了。”
“如今虽是春日,再过些时辰,日头也甚为毒辣,姑娘不若早些回去歇息,改日姑娘得空,在下再来同姑娘讨教琴技。”
雪竹点点头,无心多作回应,由碧芜霜蕊搀扶着,先行一步往回走。
……
回到自己院落,碧芜和霜蕊将院中伺候的小丫头都赶了出去,紧紧阖上院门。
霜蕊一进屋,想都未想就开始翻箱倒柜收拾包袱,小脸绷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旁的都不要紧,银钱,银钱得多多带上,这些首饰珠钗应也能当不少……”
“不必收拾了。”
雪竹坐在短榻上,饮了口冷茶,支着额,稍显疲惫地轻声提醒。
霜蕊并未停下,心焦道:“怎能不收拾,那…那阎王追来了!小姐,我们得赶紧逃,趁着他去办差,逃得远远的,先避避风头!”
碧芜想起那阎王一言不合便扯断琴弦,琴上滴满了血,后背仍在发凉,也不由得帮腔道:“是呀小姐,现下走兴许还来得及!”
“走去哪儿。”
碧芜交握着手,抓紧想了想:“咱们可以先往河东去,一来,河东咱们熟悉,二来,裴氏还有不少族人留在那儿,也有积年与老爷交好的,兴许愿意收留咱们也说不定!”
霜蕊赶忙点头附和。
雪竹默然,她们俩想得太简单了,沈刻今日出现在此,便不可能让她再从他眼皮子底下轻易逃离。
况且逃了,也没有地方比江州更为安全。
先前她见许久未有动静,以为他是不打算来,现下既来了,倒也无妨。
如今木已成舟,她是温雪微,回到了温家,在江州地界,即便他是晋王,也没有强抢民女,为所欲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