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亭外,欠身与雪竹见礼:“温姑娘。”
“六郎君。”见来人,雪竹也起身,与他略回了一礼。
“家中意欲将幼弟送往尚林书院开蒙,故今日特来府上叨扰,”李崇景主动解释,“不过今日栖水先生不在府中,元璟兄本欲邀我一道去趟书院,不料方才似有贵客登门,元璟兄赶去招待了,留我在园中逛逛,恰巧——”
他略有些赧然地笑笑,又坦诚道:“不是恰巧,我是特意来寻温姑娘,不想果真偶遇。”
“……”
来都来了,桌上还煮着果茶,不邀人喝一盏也说不过去,雪竹无言,只请他入了座。
好在李崇景对赏琴一道有几分研究,能与雪竹搭上几句话,气氛不算尴尬。
雪竹则自觉登门都是客,三表兄将人撇下去招待所谓贵客久久不归,不知缘何,但颇为失礼,是以多弹了两曲。
末了还替温元璟周全了句:“想必是有要紧事宜,堂兄才耽搁了些,六郎君勿怪。”
“无妨,好像是洛京来的贵客,为栖水先生爱徒缺考春闱一事而
来,听人称呼什么殿下。”
李崇景只在几年前听闻她入了伪帝后宫,其后的事情并不知晓,对洛京来的人也缺乏敏感。
然雪竹闻言,心头一跳:“什么?”
李崇景莫名,正欲问话,不远处蓦然响起一声轻笑。
雪竹握住茶盏的手紧了紧,背脊也不由一僵。
守在亭外的碧芜霜蕊二人见到湖畔来人,亦是有种春日暖阳骤然发凉的错觉,三公子身边那位……不是当年那…那沈公子吗?
雪竹抬眼,望向亭外。
那人一身玄色绣竹锦衣,眸如寒星,眉眼分毫不动。
“怎么——”他扯扯唇,缓步走往亭中,就连声音,也是不同以往的慢条斯理,“本王来江州办差,温姑娘很惊讶么。”
“温姑娘”这一称谓,他咬字格外重些,意味不明的,似乎带些嘲弄。
温元璟无法。
这位晋王殿下突然上门,说是要寻父亲爱徒王襄。
他好一通应付周旋。
不知那晋王手下来禀报了什么,人家忽然话头一转,说已派人去寻,静候消息即可,又提及昔年来温园赴过雅集,如今想起,颇有几分感怀,非要在园中逛上一逛。
他知来者不善,却也无法拒绝。
目下至此,只得硬着头皮介绍:“雪微妹妹,六郎,这是洛京来的晋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