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包已经破裂,表面沾满了泥污和暗红的血渍,似乎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了,导致竹筒呈现几乎断裂的状态。
黄忠接过油纸包,微微皱眉。
油纸包和竹筒没有什么有效信息,或者说即便是有,在被碾压和破损的情况下,什么都保存不下来。
不过,幸好竹筒内用的巾帛是柔软的,并没有破碎。
在摇曳的火把光下,帛书上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但内容却让黄忠的心猛地一沉!
『贼酋兵集荆北宛城不可固守速整军突围余当亲率精骑于飞狐堡接应时机稍纵即逝迟则生变懿书』……
落款处,盖着一个模糊但形制依稀可辨的印痕,似乎是司马懿的私印。
『这是司马将军?飞狐堡?』旁边的军校凑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若得司马将军接应,我等便有生机!』
黄忠没有立刻回答。
曹军围城,围三阙一,若是从这缺口奔进来,确实有可能冲得到城下。他不是荀彧、诸葛亮那般算无遗策的智士。他黄汉升一生,凭的是掌中刀,是无数次血战淬炼出的直觉和经验。
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黄忠又翻看了一下年轻人的尸体,没有什么太多的线索。
若是寻常时日,黄忠对于这种没有标识的,或是标识已经被破坏的书信,不置可否,可是现在宛城……
快粮尽了。
守下去,若是没有粮草补充,便是只有死路一条。在等待之中饿死,或者城破被屠。
除非黄忠想要吃人肉,否则突围,便是唯一的选择。
即便知道前方可能是陷阱,也必须闯一闯!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黄忠猛地攥紧了帛书,指节发白,眼眸当中闪过一种凶悍的锐利之色。
胯下马掌中刀身上箭,天下何人可拦?
『传令!』黄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瞬间压下了城头所有的窃窃私语,『全军整备!今夜子时,开北门,突围!』
子时将近,乌云遮蔽了残月,天地间一片浓墨般的黑暗。
宛城北门内,死寂无声。
黄忠带着千余兵卒,连同百余还能行动的轻伤员,都已集结完毕。
战马衔枚,兵卒束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城门后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黄忠没有披锦袍,依旧穿着一身半旧的玄色铁甲。身上背着强弓,弓身黝黑,透着沉沉的杀气,左手拄着长刀,环视着眼前这些追随他出生入死的面孔。
他看到了恐惧,也看到了勇气。
『儿郎们!』黄忠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粮将尽了!困守此地,只有等死!而今之计,唯有一搏!』
他猛地一震长刀,刀锋闪过寒芒,『今夜,尔等都跟紧了!随老夫杀出去!』
没有激昂的呐喊,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
这些兵卒,一半是骠骑军,一半是黄忠部曲,不管是哪一部分,都可以算是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