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慎有些依依不舍的走到沈顷绾跟前,望着她的神色,抬手拽着她的衣袖,弱弱问道:“我明日就去王府见居安,郡主郡主若无其他事处理,明日应当不会离开王府吧?”
沈顷绾瞥了她一眼,面上虽佯装出了一丝愠怒,唇角却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你来就是,问这么多做什么,你究竟是要见居安,还是要见我?”
楚思慎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竖起指头在沈顷绾眼前晃着,煞有其事道:“自然是,缺一不可。”
说是要走,可临走之际,沈顷绾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楚思慎,她忧心忡忡的望着楚思慎,柔声开口道:“慎儿,就算楚将军知晓了你的身份,你也不必担忧。楚将军虽然性子急躁,可却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你无论如何也是他的骨肉,他是不会怪你的。”
楚思慎闻言面上笑意瞬间消失了,她眸子一黯垂眸苦笑道:“可父亲他这些年,在我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他早已将我当做了将军府的继承人,一旦知晓我是女子,恐怕他会觉着自己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听楚思慎这么一说,沈顷绾就知她心结未解,因此她没再急着离开,而是轻声反问道:“究竟是楚将军会这么想,还是你觉得楚将军会这么想?”
楚思慎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是”
沈顷绾抬手轻抚着她的面容,定定的望着她:“傻子,只要楚将军稍稍一想,就会明白你的苦衷。你为将军府付出牺牲了这么多,他怎么忍心苛责你,我想他之所以暂时不愿见你,只是因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正是因心中有愧,他才会对你避之不见。”
楚思慎闻言有些鼻酸,她依赖的紧攥着沈顷绾的衣角,心中莫名又有些委屈:“若是郡主能一直陪在我身侧就好了。”
沈顷绾眸子闪过一道柔光,她定定的望着楚思慎,突然掀唇一笑,自口中柔声吐出一个字:“好。”
“嗯?”
楚思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脸疑惑求证的望着沈顷绾,却只见沈顷绾垂眸一笑,抬手在她挺直秀气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嗔笑道:“你不想让我陪在你身侧吗,那我今夜便不走了。”
楚思慎闻言脸上抑制不住的绽露笑意,不过有沈顷绾这么一句话她就已经满足了,因此她摆了摆手,长舒了一口气道:“郡主不必担忧我,若有紧要事办那便去吧,可莫要因我而耽搁了。”
沈顷绾听她这么一说,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牵着楚思慎的手转身便走向云榻,口中柔声细语的反问道:“什么紧要事能比你紧要?”
楚思慎亦步亦趋的跟在沈顷绾身后,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紧握的双手上,唇角随之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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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顷绾陪着楚思慎在云榻上睡到了后半夜,直到楚思慎熟睡后,她才悄然睁开眼缓缓起身,偏头看了眼正抱着她手臂酣睡的楚思慎。
比起平日的一丝不苟,披散着青丝的楚思慎,才像是个真正的娇柔女子。她的睫毛浓密卷翘,随着平缓的呼吸声微微颤动,像一把挥动的小蒲扇,可爱至极。
沈顷绾不知不觉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不得不离去,她才终于轻轻抽出被楚思慎抱着的手臂,没等楚思慎反应过来,就迅速的将一旁的枕头塞到楚思慎手中取而代之。
楚思慎丝毫没有察觉为何沈顷绾的手臂变粗了,只是双手下意识的收紧柔软的枕头,将脸贴在上头蹭了蹭,许是那枕头上还有沈顷绾的气味,她砸吧砸吧了嘴安心的继续睡了下去。
沈顷绾无声的勾唇笑了笑,替楚思慎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侧脸蜻蜓点水般落下了一吻,而后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去。
离开将军府后,沈顷绾并未回王府,而是径直去了四皇子的府邸,化作一道如鬼魅般难以捉摸的白影,避开了所有耳目,翩然潜入其中。
在岭南卧薪尝胆的那些年,四皇子时时刻刻都在警醒自己,哪怕是言行举止都极为收敛,生怕自己露出一丝破绽被人抓住把柄,再无回到京城的可能。
因此他养成了多疑的性子,就连在枕头下都藏着一把防身的匕首,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被惊醒。
回到京城后,他反倒松懈了不少,皇帝的器重早已让他飘飘然,他忘了当年在岭南的日子,只一心趁醉在手握大权执掌天下的美梦之中。
就连警惕心,都比在岭南迟钝了不少。
迷迷糊糊在睡梦中时,他依稀感觉有一道目光,正冷冷的落在自己脸上打量了许久。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察觉不对劲惊醒了过来,还未睁眼就先伸手摸出了枕头下藏着的匕首,而后猛然一翻身,坐起身睁眼看向屋内。
果不其然,略显昏暗的房间内,正对着床榻不远处的桌边,好似有一道白影赫然端坐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