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狐裘大氅一看便是男子的衣物,青蓝色的缎料上绣着精致的暗纹,脖颈处还有一圈狐皮,看上去不仅矜贵漂亮,还极为暖和。
“夜里风寒,公子又大病初愈,将这裘衣披上吧。”
云鎏抿着唇望了楚思慎一眼,面上那还未褪去的红云,犹如刚刚抹上的一层鲜艳脂粉,衬的她温婉娇羞。
楚思慎满心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云鎏,迟迟没有动手,她的目光落在那件裘衣上,犹豫了好半天后,才开口问道:“这裘衣,可是姑娘特意为我绣制的?”
云鎏有些局促,她生怕楚思慎会拒绝,喃喃的解释道:“这是黎洛姑娘离京时,我央姑娘买的布料狐皮,她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实在空闲的很,便随手绣制了件裘衣。倒也不是特意给公子做的,京城一到冬日就冷的很”
听着云鎏那小声又慌乱的解释,楚思慎心中却是了然,云鎏身旁又没有别的男子,这又分明是男子穿的服饰,这裘衣不用猜,都知是专程替她做的。
见楚思慎久久没有动静,云鎏眸光逐渐黯然下去,她勉强扯开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公子不必介怀,只是一件御寒的衣裳罢了,身子要紧。”
云鎏的心意楚思慎怎会不知晓,她与沈顷绾都快成婚四年了,云鎏这个傻姑娘却仍是对她痴心一片,她又怎能毫无介怀的接受云鎏的心意呢。
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竟这么被她这个假公子,白白耗费了四年。
楚思慎心怀愧疚,她甚至没脸再看云鎏一眼,心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她想自己也许不该再瞒着云鎏了,她应当告知云鎏自己的身份,免得云鎏继续在她身上,空耗满腔柔情痴念。
正当楚思慎天人交战时,肩头突然一沉,紧接着冰凉的身子被一阵暖意包裹,铂脖颈处的狐皮柔软舒适,让她下意识地忍不住蹭了蹭。
虽然没有征得楚思慎同意,可云鎏实在见不得楚思慎受寒,便几步绕到了楚思慎身后,努力地踮起脚尖,将裘衣轻轻地披在了楚思慎身上。
楚思慎没抗拒,她只是有些难受地闭上双眸,低声唤了句:“云鎏。”
云鎏没出声,她轻轻抚平衣裳,又走回楚思慎跟前,凝神注目的将那系带系上。那模样,瞧上去像极了一个正替夫君穿衣正襟的温婉妻子。
替楚思慎整理好衣裳后,云鎏这才退开两步,她望着楚思慎那紧蹙的眉头,不安愧疚的神情,释然一笑道:“公子不必觉着亏欠云鎏,亦不要对云鎏心生怜惜,这一切都是云鎏心甘情愿,公子”
虽然身子被一片舒适暖意包裹,可楚思慎的心却沉重不安,她摇了摇头,心下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云鎏。
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云鎏的话,睁开眼定定的望着云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云鎏,是我亏欠于你。”
楚思慎的神情间有那么一丝绝然的意味,不知为何云鎏突然有些不安,她摇了摇头,避开了楚思慎的目光,垂眸笑道:“一厢情愿也好自讨苦吃也罢,这皆是云鎏一人之事,云鎏未曾对公子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
都到了这般时候,云鎏却还自顾自的替楚思慎开脱,可这不仅不能安抚楚思慎,却只能让她更加难受愧疚。
楚思慎满眼复杂怜惜的望着云鎏,沉默了半晌后,她咬紧了牙关,转身将房门关上。
她站在门边背对着云鎏,藏在衣裳下的双手收拢紧握,闭上眼艰难的开口:“云鎏,是我对不住你,其实我我一直都在骗你。”
楚思慎此事心中很是煎熬忐忑,她知晓自己在云鎏心中的分量,也知晓自己若真将事实说出口,云鎏该有多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