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宴会厅内的灯光已经再次打开,各位专家收藏家依次上台去鉴赏两件釉里红瓷器。李老头也一副很信任小吕的态度,让她站在边上静候结果。
苏馆长将瓷器拿起来仔细端详,瓷器鉴定通常是从底部开始,所谓“胎为骨,釉为衣”,大多数瓷器底部并不施釉,可以从胎土淘炼的纯净度和烧结的缜密程度来判断不同的时代,明以前的瓷器胎土中金属含量和杂质较高,越近代越为纯净。
其次是瓷瓶足底,不同年代的技艺变革也导致烧制出来的足底各有不同,宋朝官窑足底较为老气自然,南宋的足底有旋纹,元朝在旋纹的基础上有鸡心点,而明朝足底以拱形足和掌纹为主。
“看着倒都很符合明朝瓷器的特点。”几位专家眉头紧皱,这两个瓷瓶无论是质地工艺还是底部的印章都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纹路和造型都是其次,这两个东西要伪造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专家们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认为这两个瓷瓶是同一个窑出品。
李老头故作退让,问:“虽然古代以单数为尊,但也有贡品是一对的情况吧。”
专家们将两个瓷瓶重新放回到台子上,并且将正面的月季纹路展示在同样的位置。苏馆长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吕思彤,但仍旧实话实说,道:“如果是一对瓷瓶,上面的图案通常是对称的,两个瓶的花枝花朵不可能存在都往左边的情况。”
完完全全复制黏贴的瓷瓶,绝对不会是一对,那就否决了这两个瓶子是朱元璋贡品的可能。
给皇帝的御用之物,要么就是单品,一对烧制出这样的低级错误是绝对不会呈现到皇帝面前的。
一群收藏家和专家叽叽喳喳争论起来,关于这两个瓶子到底是明代就造的赝品,还是现代还原古法的高仿赝品。
而无论是哪种可能,价格都要砍掉一个零,不说是千万级别难到,百万级别都算是天价了。
李老头缓缓移过来目光,故作失望道:“那我岂不是损失了一千万,买了一个赝品?小吕啊,这可怎么办?”
话音落地,所有人的视线也都从瓷器上又移到了这个可怜的女学生身上。
吕思彤看向朱元璋,朱元璋十分确信地点头。
有了底气,吕思彤说:“我确定这个是真品,而且就是上贡给朱元璋的宫廷用品。”
那么多专家和搞收藏的都下了结论,她还能有什么反驳的论证吗?苏馆长小声劝说,其实从鉴定年份上来说还是偏向于明朝的,整体方向并没有错,只要认下有所疏忽,也不一定能追究她全责。
苏馆长的好意心领了,但就事论事,老朱都说是了,当然要据力争。
这时荀攸在边上和老朱说了些什么话,老朱点头表示认可。朱元璋对吕思彤说:“我一句你一句太费时间,我自己说。”
吕思彤应下后,朱元璋附身成为朱思彤。
李老头还在故作好心,安慰道:“小吕,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这么多专家都说是赝品了,唉,我也体量你是个学生不容易,你给我好好道个歉,就不必全责,对半也行。”
朱思彤笑了笑,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突如其来的气势让人有一种畏惧感。
朱思彤笑呵呵地问:“你们刚才说,如果是赝品就砸掉?可若是误被鉴定为赝品,其损失又该如何呢?我无辜被冤枉,又该如何翻案呢?”
李老头叹息一声,说:“这,也不是我冤枉你,大家都是摆事实讲道的。”
朱思彤故作挫败,说:“我可以被冤枉,但不要把瓷瓶砸了,洪武皇帝特供的瓷器绝对不会有错。”
李老头当然不会答应,瓶子完好无损的话她还能去找拍卖行扯皮,而拍卖行那边虽是对外匿名,认真查还是能查到是他提供的,自产自销左右手倒换,可不算小事。
他瞧瞧给送礼的宾客使了个眼色,对方很是配合,说:“好,既然只是个高仿,就不能让赝品继续流通。”对方举起瓶子,摔在地上怦然破碎。
几名专家想要阻止还是晚了一步,就算不是宫廷贡品,那也还是有研究价值的呀!
朱思彤皱眉故作为难,劝解道:“别摔了,肯定是真品!”
李老头不为所动,说:“我们这些珍视古董的人,不能成为假货贩子的帮凶,我也愿意销毁赝品。”
“砰”地一声,这一个瓷器也落地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