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章这样的,算京城一霸,官员们大多都认得他,青袍官员喘着气,拱了拱手:国舅爷见谅,下官急着找沐世子传诏,不留神国舅爷忽然转身,所以冒撞上了。
听说是找她,沐元瑜往那青袍官员面上看了一看,巧得很,正是那日接她请见表的那位,就上前笑道:可是皇上传我觐见我不知道,出了门不在家,倒累得大人多跑腿了。
青袍官员喘定了气,摇头:不是,是有御史弹劾世子,皇上让把弹章抄了出来,让世子看过后上书自辩。
他说着,从袖子里把一份手书掏了出来。
这不是正式诏书,可以不必行礼,沐元瑜满心纳罕地双手接了过来。
展开一看,正文起头就是臣敏劾滇宁王世子沐元瑜无人臣礼,跋扈不法,放纵无行……
沐元瑜只看到这里,一阵风吹过来,把纸张吹得胡乱飘展,她小心折好合上,抬头问李飞章:你干的
李飞章也正斜着眼偷看呢,跟她的目光对上吓一跳,立即道:才不是!我要干还等这会儿
沐元茂可不相信,瞪他:不是你干的还有谁你刚才还想拉着我们去看什么斗鸡,是不是还想给瑜弟添一桩罪名!
斗鸡走狗不算罪名,但也真不是好人家的子弟会去流连的,李飞章回忆了一下自己先前的行为,登时露出了一个百口莫辩的表情。
再要辩解什么,沐元瑜已没空理他,谢过青袍官员道了别,匆匆转身去上马车了。
车声辚辚中,沐元瑜重新打开抄录的手书由头至尾看了一遍。
这个名叫华敏的御史一手好文字,她进京不过半个月,大半时间还在生病,硬是叫他安上了五大罪名。
第一个就是悚目惊心的无人臣礼,里面详细论述了她如何当街欺凌了二皇子朱谨深;
第二个是跋扈不法,说她如何当街殴打国舅;
第三个是放纵无行,这个含糊了点,大意就是说她边疆来的,没规矩不通礼仪;
第四个奢靡无度,说她买空了毛皮铺子之事,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她走之后,那间铺子如被洗劫过一般四壁空空。
——别觉得最后一点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御史就不会弹劾,御史这个监察的名号不是白给的,按朝廷制度,他们本身有任务指标,某年某月要弹劾多少人多少事,到期完不成任务弹劾不够,这考核就要挨到他们自己身上了,所以有时候某大臣上朝时官帽戴歪了一点都能成个弹劾的理由,名头就是失仪。
沐元瑜捏着手书思索,沐元茂坐在旁边,见着她的表情,不知怎地觉得自己不该去打扰,于是把满腔纳闷都憋住了。
车行快到沐家老宅时,沐元瑜从沉思里回了神,向沐元茂道:三堂哥,你先回家歇息吧,我再再出门一趟。
沐元茂问她:去哪
十王府,沐元瑜答道,这里牵涉上了二殿下,我不便自己折辩,须得去征求一下二殿下的意见。
沐元茂点点头:好,那你早点回来,若有什么不好的事,别瞒着我啊,我也可以帮忙想想主意的。
沐元瑜笑道:好,不过没大事,你不用担心。
沐元茂还是带着点担忧下去了,马车转了向,再往十王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