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以为,今年仍是这般,所以也未布置什么,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靖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对过年也看重了起来,不禁让管家将府中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催着他赶紧把门前的灯笼给换了。
一切收拾妥当,里外焕然一新,李靖的心却又是乱了,他很焦急,一种从未有过的焦急,在战场上面对各种绝境险象时,他都未有这般焦急过。
终于,马蹄声响了。
随后,李德謇进来了。
李靖一时有些恍惚,眼前也是看不清了,李德謇同样如此,他踉跄两步过来,跪倒在脚下,哽咽的道:“爹,儿子回来了。”
年迈的手,颤颤巍巍伸出,当抚摸到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时,眼泪落下,朦胧的眼睛清明了。
父子两人皆是哭了,哭的无声,哭的隐蔽,维持着汉子的体面,哭过后,又是笑了,笑过后,过去的便过去了。
李德謇扶着李靖,聊了许多,说了许多,随后自然而然的谈到了遇伏的事情。
“爹,殿下和太子……”
李靖摆摆手,“关起门来,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他事,不管,伏击你的,是歹人,与太子无关,莫要胡乱想。”
李德謇低下头,“爹,太子阴狠。”
“那位就不阴狠?”
“我与殿下有情。”
“天家不讲情。”
“爹,以后呢?”
李靖沉默了。
许久,缓缓道:“谋逆之罪,摘不掉。”
李德謇跪下,“爹,陛下也是谋逆。”
李靖怒了,但转瞬,却是又平复了。
须臾,他起身,独自向外去,李德謇依旧跪着,天黑了,李靖又来了。
“爹,贞观十七年,您拦着我,那次,殿下败了,儿子去了庆州,五年,五年没出过门,这一次,儿子就是不参与,日后也绝无活路,小时,您教导兵法,总是跟儿子说,要时时将自己置于死地,只有置之死地才有生路,现在,儿子就在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