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动作,身体往前压了压。
南般若感觉肩膀一沉,他竟是把半个身躯的重量放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身体又硬又重,好像一头铁骨的怪兽。
压着她,他把手臂往前探。
闲闲伸出两根手指,钳住妇人嘴里的团布,往外一扯。
没了塞嘴的布,呜呜乱叫了半天的妇人当即痛骂出声:“蔺青阳!你这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逆子!挨千刀的畜生!”
蔺青阳挑高眉尾,偏头望向南般若,缓缓眨了一下眼。
他这意思便是:你看看,除了亲娘,谁能这么骂我。
“你杀父弑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早晚要遭天谴!早晚要遭报应!”妇人神情崩溃,“你若敢杀我,我父兄绝不会放过你!河西谢氏绝不会放过你!你还指望娘舅站在你身后——你做梦!”
挨骂的蔺青阳眼皮都没动一下。
南般若心神剧震。
世人只知道蔺青阳生父死得早,他年纪轻轻就不得不撑起偌大洲府,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没想到老东君竟是他杀的?!
她模糊记得,他的父亲与河西联姻,娶的正是谢氏女。
蔺青阳把布团随手扔在妇人身上,指尖一勾,从她腰侧勾出佩玉。河西谢氏的玉徽,上书一个“瑶”字。
是谢氏无误了。
蔺青阳随手把玉徽扔开,不咸不淡地开腔:“果然是为了老头子的事情记恨我。”
谢瑶瞳孔一颤,眼眶一寸寸收缩痉挛:“你总算是亲口承认了,总算是亲口承认了。我早就该猜到……早就该猜到……早该猜到,你就是个卑劣冷血的讨债鬼!”
蔺青阳失笑:“是啊,你早该猜到是我。可是……”他有意无意停顿了片刻,吊足胃口,这才轻飘飘说道,“我杀表姑和弟弟的时候,娘不是也很开心么,怎么到父亲就不行了——伤你的人明明是父亲,你却只恨旁人,是蠢还是瞎?”
妇人愣怔片刻,身躯猛然一颤。
她哆哆嗦嗦地张嘴骂他:“……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你都敢弑父了,你杀了我啊!即便我不曾做过半件对不住你的事情,你来杀我啊!”
蔺青阳淡笑垂眸,望向刺进妇人胸腔的刀。
视线一顿。
在他腾出一只手分心去做事时,南般若已经趁机悄悄把匕首撤回了几寸。
蔺青阳很不高兴。
他瞥她一眼:“给你机会报仇,这么不中用?”
南般若抿住唇,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她与我无冤无仇。”
“这么善良啊,”蔺青阳似笑非笑,“般若不愿伤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