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崔婉会心,喊道:“哎,自个儿东西落下了。”
停云回头左看右看不知所以,崔婉努头,示意那项圈,笑道:
“忙忙碌碌的,明早若也漏了去,晚了供菩萨,误了太夫人苦心。”
女使回身要拿,停云小跑几步抢在前头拿起,道:“对了,是忘了这个。”
她人小手细,近乎环抱着那项圈盒子,扯动衣袖露出了挂满各种琐碎的手腕来。
谢老夫人顺眼瞧到,蹙眉问:“诶,你那。。。那死活不肯摘的串子,上头怎少了一颗?”
崔婉跟着看,停云日夜挂着的那两串木头珠子是各少了一颗。
原本挤攘攘的手串变得有些松松垮垮,压得张太夫人给的金丝链子都快瞧不着了。
“嗯。”停云稍微侧旋了下前臂,不以为然道:“我各给了幺娘一粒。
下午素娘娘给了我好大一颗明月珠,我也没个东西跟她换。
干脆就都取了一粒下来,叫她好生收着,没准来日救命呢。”
这事崔婉知道的,笑道:“哪里是什么救命珠子,原是松明子,当柴火的。”
昨儿个姜素娘是拿了一粒珍珠给停云当离别念想,也不知为何,旁人没少给停云送东西,不见她说回礼,独独要给姜素娘回一份。
不过,都是常物,崔婉没多心计较,回来也没特意和谢老夫人说起。
停云最是护着自个儿东西的,仰脸道:
“那若是走丢了,不就得照着火把救命嘛,我这个可以燃两个时辰呢。”
谢老夫人跟着笑过一声,就说观照真人给些零散琐碎,原是为着这个。
倒也有理,大户人少用松明子当火种,难怪诸人认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挥挥手示意女使带着停云先去睡,女使这才带着人去寝房歇下,后头崔婉告安,随即也回了院。
洗漱后捏过纤云被角,仍不见谢简回房,难免她思虑挂心。
既是为着郎君近月多宿在书房,也为着几个儿子,不知是否睡下了。
朝堂君与臣,宅中父与子。
谢府里没有老父,儿子又还小,便是谢老夫人和谢简相争。
崔婉换了寝衣躺下躺下,总觉得有哪处不合,具体又说不上何处不合。
大抵是,郎君顺遂,这个宅子不一定顺遂,可叫郎君不顺,这宅子断然顺不下去。
是故臣俯身于君,妇受制于郎,也是古来如此,合与不合的,不都得凑合往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