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早两年便曾忧虑此事,这回索性借着房杜失言和养猪十疏,给它来个大整顿!
这改制的头一条,就是在原有课目基础上,增加一条“农务实践”。
六学之中,习国子学、太学、四门学这三门儒家经典的监生,每月需完成十个时辰的务农耕种实践,二十个时辰的养殖长白猪实践;
后三学律学、书学、算学为专科性质,实践要求便宽松一些,每月只需五个时辰务农耕种,五个时辰养殖长白猪。
重头戏还在崇文馆与弘文馆这头。
因二馆内尽是地位超乎寻常的子侄,资荫甚高,连学习的内容也比国子监要简单许多——
二馆馆生,只需学习一大经,一小经,二中经,读文精熟、言音典正,策试十道粗解注义即可。
正因课业实在过于轻松,叫这帮半大小子成日里闲着没事儿,无一技之长,却惹是生非。
连太子殿下都感叹过:“阿耶于两馆荟萃人才,开拓文化,可惜了生徒们不解其中苦心,只怕再无往日十八学士的风采了。”
这话传到李二陛下耳朵里,越发坚定了帝王严惩二馆的心思。
昔年文学馆十八学士的风采不再?
那就脚踏实地,珍惜一米一粟来之不易,至少乖乖做个守成的后人。
就叫房遗爱这帮纨绔先别念书了,每月务农耕种二十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泡在养猪场里头吧。
……
门下省地处西内,正在太极殿东廊之左。
弘文馆就在门下省的东面,占地不小,汇聚了天下珍本孤品书籍,多达二十余万卷。
因为靠近太极殿,它还得了个别称,唤作“近玉阶”。
可惜,往日荣耀非凡的近玉阶,今个被李二陛下一耙子全放倒,就要打包送去猪栏里头了。
房遗爱此刻鼻青脸肿,背上的伤还没好全,听到这消息,顿时如遭雷劈。
他长这么大,连那腥臊的黑毛猪肉吃都没吃过两回,怎么能泡在猪栏里头养猪呢?!
听令史说,养猪新政正要施行,只怕他们都得送去太仆寺的猪场听候调遣。
那何时才能熬到头啊?
阿耶阿娘难道真的狠心,就此不管,叫他做个养猪人吗?
就不嫌丢了房家的人嘛!
房遗爱满腹怨言,却不得不遵从圣旨,与一帮锦衣玉食长大的尊贵小郎君前往牧场。
巧的是,他与杜荷被分到了一处;
不巧的是,他们分到了南山皇庄,且头一桩差事,便是学习谯猪。
谯猪刀子锋利无比,谯猪人右脸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只手起刀落间,就叫满猪场的公猪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房遗爱与杜荷对视一眼,两股一紧,似乎能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苦难。
谯猪人是南山土生土长的庄户,孔武有力,半身的腱子肉,不仔细打量,几乎要叫人忘了她是个妇人。
她往谯猪刀子上喷了口酒,见这几个勋贵家的郎君都吓白了脸,不免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