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川亲眼看着她的话从口中落出。
“好一句从来没有。”
桌上的茶盘叫他拂落,叮叮咣咣的声音响彻整个西院,转瞬就止住了,剩下满地的碎瓷。
夜色无边无际,凉风探窗入户时,亦是悄无声息。
过了会儿,门口响起一声轻轻的吱呀。
金环拿着烛盏,小心翼翼探进半边身子,见屏风边上有一个人影。一身素白的里衣,长发披落在腰际,微微低头,看不清什么神情。
她轻唤了声,“姑娘。”
“不用收拾。”林瑜道:“你回房里去,明早再过来。”
这声音哪里像刚吵完一架,金环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安慰话,却是一句也没有用上。
“那姑娘好生歇息,有事只管来叫奴婢。”
房门吱呀一声,重新合上。
林瑜在烛架旁剪下一段烛芯,才看清散落在各地的碎瓷。
她弯身去捡,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才在他身边住了多久?隔三岔五就要吵架,以后说不准就要发展成互殴了。
指腹不留神被划了一道,林瑜看着滴落的鲜血,忽然警觉起来。
自己怎么会想到以后?
*
这夜气走了顾青川,他好几日都不再出现,林瑜又一次失去了出西院的权利。
林瑜数着日子,当着丫鬟们的面,从柜下拿了月事带出来。
她已经一个月没来月事,以前也有不准的时候,不过那时没做过能怀孕的事情。免不得还是要担心。
现代的措施都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何况一碗避子汤?
几日前林瑜还打算和顾青川说一声,现在已然改了主意,一点口风也不能露,也不能让丫鬟们知道。
她用绘丹青时用的红色染料和水与粉膏混在一起,倒在月事带上,权且当作用过这东西
丫鬟们知道她的月事带不让人碰,瞧见一眼,也就当真了。
数日前那位太医开的药方,每日都有人煎好了送来,林瑜回回只喝一小口就倒掉,每餐的饭食也不再多吃。
她不知现在是否有孕,不敢贸然吃些伤身子的东西,更不敢贸然进补。倘若没有,用了朱砂白白亏空身体,倘若有,他在胎中长得太好,也不容易落出。
整个人都在顾青川的掌控之下,不打算去看大夫,盘算着再等两个月。到了八月,如若还没来月事,她就去试一试那些落胎的法子。
林瑜正在琢磨,听得丫鬟回话,说杨瀚墨来了。
她出门去看,这人是拖着一盘子书来的。
他把托盘给了丫鬟,躬身朝她作揖,恭敬而小声地说道:“姑娘,大人知道您喜欢书,特意送了一些过来,盼着姑娘能够勤勉自学……”
林瑜越听越不对劲,蹙眉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两本书是《女诫》和《女宪》。
最为正统的封建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