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讲。”
当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从耶律迟口中吐出时,殿中二人如遭雷击,齐齐僵在原地。
顾怀玉猜到东辽可能会派特使来,却没想到开战的第一天,耶律迟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耶律迟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开弓没有回头箭?
顾怀玉劳师动众既然决定打一仗,就不会轻易退兵。
所谓和谈,分明就是为了招人拖他后腿。
大宸朝廷若有主战意志不坚定的,一听东辽退步提出的条件,还不得各种愿意,想着法子扯顾怀玉的后腿?
亦或者战争中遇到什么难以攻克的问题,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又会翻出东辽当初的和谈条件,说什么“为什么非要坚持打这一仗”?
总之,有枣没枣打两杆子,耶律迟又不亏。
其心可诛。
“岁币减三成?”
顾怀玉把玩着朱笔,忽然轻笑出声,“来使可知本相为此次东征花了多少银子?”
不等杜拔勒应答,魏青涯已经脱口而出:“截至昨日,粮草、军械、饷银合计三百一十七万两。”
杜拔勒脸色微妙地看着顾怀玉,似在细细端详他的模样。
却见那位宰执大人慢悠悠竖起三根玉白手指:“若王爷愿赔双倍银钱——”
那张昳丽面容露出恶劣的笑容,十分不讲道理:“本相倒可考虑停战三日。”
杜拔勒本就没指望能谈成,拱手道:“既如此,我便回去禀报王爷。”
说罢,他拱着的手微微一顿,轻咳一声,似乎难为情地低下头,“临行前,王爷特意嘱咐,让我带句话给顾相。”
裴靖逸原本对和谈毫无兴趣,正倚在旁边的柱子上,意兴阑珊。
听到这句,他忽然直起身子:“什么话?”
顾怀玉歪了歪头,静静等着使者作答。
杜拔勒的目光扫过满屋的大宸官员,低头快速地道:“王爷问——”
“您打算什么时候骑到他这匹烈马身上,让他也尝尝被您抽鞭子的滋味?”
顾怀玉眉头一拧,什么乱七八糟,听不懂。
满堂文武的神态精彩纷呈。
裴靖逸左右活动一下脖颈的颈骨,似笑非笑地道:“滚回去告诉耶律迟,下辈子都没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