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逸被这装聋作哑的回应噎得喉头一哽,眼底暗火更盛。
他忽然抬高三分声量,字字清晰得让在场众人都能听见:“我想要吻怀玉,相爷赏不赏?”
若说方才当众搂抱尚可用“大捷之喜情难自禁”搪塞,这句赤裸裸的求欢便彻底撕破了遮羞布——
沈浚的脸色霎时阴冷下来,敛眸死死地盯着他。
谢少陵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少年意气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聂晋则低着头,盯着脚下的青石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魏青涯难得没了笑意,只幽幽叹了口气。
唯独韩鼎瞪圆了眼睛,两手使劲揉着耳朵,怀疑自己年迈耳背听岔了话。
他突然一把拽住身旁沈浚的衣袖:“沈大人,老夫方才是不是听岔了?裴小子说要……要亲顾相一口?”
沈浚是一句话也不说。
顾怀玉知晓裴靖逸存心惹乱子,仍旧蹙着眉头,“什么坏玉?本相只有美玉。”
“裴元帅若想要,本相赏给你便是。”
说罢他一抬手,侍从会意,当即从犒赏的箱子里捧出一块上好美玉,恭敬地托在盘中递到裴靖逸跟前。
裴靖逸毫不推辞地接过美玉,突然朗声笑道:“谢相爷赏!”
他声音力道宏厚,叫周围的镇北军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小玉我定当贴在胸口暖着,含在嘴里润着,夜夜揣在心口窝供着!”
周围将士哄然大笑,只当他们的元帅在说俏皮话。
几个粗豪的将领还跟着起哄:“元帅可得收好了!”
“改日让弟兄们也开开眼!”
顾怀玉抬手为他亲手整理战袍衣领,秀白的手指在朱红的系带翻飞,轻嗤笑道:“敢弄丢了,本相拿你是问。”
裴靖逸趁机低下头,配合着“礼贤下士”的架势,温热鼻息几乎碰到他耳畔,“那我何时能亲亲小玉?”
“小玉”二字咬得旖旎万分。
顾怀玉慢条斯理抚平他肩上战袍褶皱,颇为认真地一思索,“那要看——”
他将尾音拖得绵长,久的叫裴靖逸心跳加速,才慢慢地吐字道:“本小玉的心情。”
裴靖逸的喉结随着他拖长的尾音重重一滚,铠甲下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两下。
方才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煞气还未散尽,此刻又被这声“本小玉”勾得浑身上下血脉偾张。
妈的!这满城的将士,满朝文武,怎么都挤在这里碍眼!
否则,他非得当场抱着他的小玉亲个够!
打了大宸朝建国两百年来最漂亮的一场胜仗,并州城里自是喜气洋洋,百姓像过年一般张灯结彩、互道喜讯,处处洋溢着胜利气息。
而另一边的河朔城,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东辽皇庭军向来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何曾在宸人手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如今溃败的消息一传开,军心涣散,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