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轻轻覆在那青筋暴起的拳头上,裴靖逸立刻反手握住,十指紧扣,半点也不肯松开。
沈浚与谢少陵对视一眼,一个眸色微沉,一个咬紧了后槽牙。
“都去歇着吧。”
顾怀玉稍一沉吟,“三个时辰后启程回并州。”
待那二人退出军帐,裴靖逸盯着晃动的帐帘,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背上的伤突然就不疼了,连老军医往伤口撒药粉都觉着是在挠痒痒。
因这耽误了一段时间,一行人沿着走私小道潜伏回到并州,已是日落时分。
众人一抵达并州城前,便觉精神为之一振。
只见眼前连绵百里、旌旗如林,浩浩荡荡的军帐漫无边际地铺开,旌旗猎猎如火,随风起伏,军容雄浑,遮天蔽日。
一望无际的营帐间密密麻麻,百万精锐扎营于边境线上,似一道钢铁筑成的长城,旗号分明地飘扬着,将将士的士气凝聚成一股磅礴的威势。
落日余晖如血,洒落在浩瀚军营上,更添几分肃杀与豪迈,叫人心中震撼不已。
顾怀玉胸中豪气顿生,连步伐都多了几分飒沓。
刚踏入城门,便见聂晋拢袖立于道中。
这位新任监军目光如刀,先在他身上刮过一遍,又扫向后方担架上趴着的裴靖逸,最后落回顾怀玉微肿的唇上。
他面无表情地拱手:“相爷安然归来,下官喜不自胜。”
顾怀玉略一颔首,径直问道:“粮草调度可还顺畅?各营布防图可曾过目?”
聂晋拱手答道:“粮草已按册分发至各营,布防图下官已与韩使君再三核对,万无一失。”
裴靖逸忽然抬手揉了揉眉心,侧目幽幽地瞥了顾怀玉一眼。
顾怀玉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转向聂晋道:“有聂大人在军中坐镇,本相自然放心。”
话锋一转,他又道:“本相记得你与裴都统亲如手足,如今你既在此等候,想必是忧心他的伤势,军医已诊治过了,并无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好。”
聂晋神色罕见地一滞,垂眸拱手:“下官谢相爷体恤。”
顾怀玉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径自往前走去:“你们久别重逢,本相就不打扰了,好好叙旧。”
裴靖逸连个眼风都懒得给聂晋,抬手一挥,镇北军士立刻抬着担架往府邸方向去。
聂晋站在原地,望着顾怀玉远去的背影,终是沉沉叹了口气。
顾怀玉回到节度使府,先与韩鼎简单叙话,便立即召见各营将领,逐一询问军务。
刚见完第三位将领,便瞧见魏青涯在门外探头探脑。
这钱罐子今日格外精神,一张俊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怀玉对这位财神爷向来宽容,待当前将领退下后,便招手让他进来。
魏青涯依约未行大礼,快步走到案前,眉眼弯弯:“下官这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相爷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