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陵想上你。
裴靖逸更不用说,每时每刻都想上你。
一股无力感却如潮水般从他心底漫上来,他脸上蒙着淡淡的死感,这满朝文武,怎么净是断袖之徒?
元琢追至轿辇旁,俯身凑近纱帘,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朕不是存心要……”
顾怀玉连眼皮都懒得抬,只觉得疲惫如铅般灌入四肢百骸。
眼看轿夫就要起轿,元琢一把按住轿杆,突然在辇窗边压着嗓子问:“朕心中只敬宰执,那……小琢可以爱怀玉哥哥么?”
少年嗓音里带着最后一线希冀,像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顾怀玉阖着眼睫,声音很轻,“心中清楚答案,何必问我?”
身为九五之尊,对臣子只能存敬重之心。
作为他亲手教养的“半个儿子”,更不该生出这等悖逆之念。
元琢按在轿杆上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潮水退去后的礁石。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挺直的肩膀突然塌陷下去,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卿……”
这一开口,嗓音含着明显的哭腔。
他喉结滚动几下,硬是挤出一个体面的微笑:“此去东辽……路途遥远,卿……多多保重。”
顾怀玉闭着眼轻叩轿壁,轿辇在沉寂中缓缓起行。
元琢立在原地,目光定在渐行渐远的轿辇上,直到那轿辇消失在宫墙转角。
随侍的宫人们屏息垂首,天子对宰执的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只是这惊世骇俗的情愫,谁又敢说破?此刻见天子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无人敢上前触这霉头。
最终徐公公小碎步上前,搀扶住天子的手臂,“陛下,可要回宫歇息?”
元琢却猛地拂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袖,再抬眼时,他那双眸子已恢复清明,“顾卿交代的折子还未批完。”
说罢,他转身朝崇政殿走去,将背影挺得笔直,“朕不歇。”
三日后的运河码头,玄色幡旗招展,金线绣出的“顾”字在朝阳下分外醒目。
身着铁甲的五千禁卫军列阵如林,运河码头停泊着二十艘楼船,桅杆如林直插云霄。
顾怀玉此次东征虽未明言昭告天下,但朝廷大举购粮、调动十五路厢军的消息早已在坊间流传开来。
老百姓们奔走相告,大宸两百年了,终于出了一个敢跟东辽硬碰硬的宰执!
大宸人一直被东辽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受够窝囊气,被夺走的三州九郡、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和亲人,都成了心头一根根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