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出现一个,超脱其上的新角色?
一个,真正由他亲手塑造、无人可制衡的存在。
他忽而笑了。
裴靖逸灼热的气息笼罩在他脸颊,“相爷笑什么?”
顾怀玉眼睛也懒得睁,手掌一伸,推开他靠近的脸,“天机不可泄露。”
裴靖逸趁机嘴唇蹭过他的手心,偷偷摸摸地亲一口,如今这副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愈发熟练,已然成了捎带脚儿的事。
马车一路行至相府缓缓停下。
顾怀玉休息的差不多了,睁眼欲要起身,裴靖逸手掌抵住他的后腰,顺势扶着他起身,不忘问一句:“相爷舒服么?”
不必顾怀玉的回答,他凑近几分,“我用手为相爷弄箫会更舒服,相爷不想试试?”
“不想。”
顾怀玉已然能面无表情地回答这种下三滥的问题,“滚下去,本相要下车。”
裴靖逸笑了几声,利索地跃下马车,转身大喇喇地张开双臂,肆意张扬地不像样,“相爷若有音律方面的疑难,下官随时愿为相爷弄箫抚琴!”
顾怀玉不想搭理他,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柳二郎传话,闭门谢客。
谁来都不接、不见、不答,有事明日朝会上说。
天子已通知中书、枢密、门下三省,罢相之事如野火燎原,不胫而走,不知多少人连夜赶来相府探风声、表忠心。
整个京城一夜未眠,风声鹤唳,几家欢喜几家愁。
董太师与秦子衿得知消息,嘴角几乎笑歪,明知罢不了顾怀玉,但能杀杀他的威风已足矣。
两人亲自执笔写下弹章,辞锋犀利,措辞毒辣,打算明日朝会上,当众掷出第一声雷霆。
隔日天光微亮,朝会的文德殿尚未开门,门口已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声势浩大。
徐公公就小碎步进来禀报,“陛下,文德殿门前跪了三十六名大臣,联名上书求陛下收回罢相旨意……”
元琢正张开手臂任内侍更衣,语调波澜不起道:“朕知道了。”
徐公公偷偷抬眼望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平静,不敢再说什么,悄然退下。
辰时一至,文德殿外钟鼓齐鸣。
三省六部、群臣百官依序入殿,许多人一夜未眠,眼下尽是青黑,神情却比往常更为肃穆。
昨夜京中官署、私宅灯火通明,无数人往来奔走,暗中打探、私下议论。
谁也不清楚罢相风波是陛下与宰执的权斗,还是俩人联手要肃清朝堂。
但无论真相为何,今日的“公投罢相”,都已箭在弦上。
有人早早站队,誓死追随顾相,也有人左右权衡,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