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琢立刻缩回身子,低头认错般道:“朕失言了。”
顾怀玉垂眸瞧着他的发顶,直入正题,“我此次来,是想与陛下说一桩要事。”
“数月前的那名刺客,周统领——”
稍顿一下,他目光冷了几分,“并非孤行,而是受人指使,他背后另有主使,我已查明,是东辽安插在大宸的高级细作。”
元琢直起身来,神色一凛,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说。
他的手指却悄悄往榻边挪动,动作极轻极缓,仿佛生怕惊动什么似的,直到指腹微微碰到顾怀玉的尾指,才停下。
顾怀玉神色未变,“这细作先是派周瑞安行刺,失败后又在西山寺设伏行刺我。”
“卿遇刺了?!”
元琢猛地站起,目光急匆匆上下打量顾怀玉,仿佛要透过衣裳查验伤痕,“可有受伤?太医可曾——”
“陛下。”
顾怀玉不动如山,轻描淡写地带过,“我无碍,倒是用刺客尸首做了鱼饵,钓了条大鱼。”
元琢稍怔,随即眉头微蹙,“董太师?”
顾怀玉倒希望是董太师,省得他得循序渐进地告诉元琢。
但偏偏不是,他依旧淡道:“今日我确定此人是东辽细作,已将其诛杀。”
元琢还未能从“东辽细作”的思索里回神,便感觉一只冰凉细腻手握住了自己。
顾怀玉压低声音,语气却温柔得像在哄孩子,“陛下想亲眼看看么?”
元琢骤然意识到什么,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升。
若是清流党,顾怀玉根本不会这样郑重其事。
他的心脏猛然收紧,眼神微颤,嗓音也发涩:“……朕要看。”
顾怀玉抬眸看向殿门,吩咐:“抬进来罢。”
不多时,四名铁鹰卫抬着白布覆盖的尸身踏入,轻轻地放在殿中。
白布下一只无力的手垂落出来。
元琢下意识地望了一眼。
那只手苍白优雅,拇指戴着一枚扳指,再熟悉不过。
“哐当!”
他猛地后退了几步,后背撞翻金灿的烛台,蓦然扭头盯着顾怀玉:“卿在……开玩笑?”
顾怀玉神色一成不变,起身向他走去,“贤王是东辽细作,我已定其为谋逆之罪,正值与东辽开战之际,省得人心惶惶。”
说罢,他伸手想握住元琢发颤的手——
刚刚一碰到,少年天子突然甩开他的手,骤然退开几步,“你杀了我父皇的兄弟姊妹,姑姑、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