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玉踏入水榭时,扑面而来的暖意将寒意驱散。
他施施然地向前走,一边解着大氅的绳结一边道,“路上有事耽搁了,殿下久等。”
水榭内炭火烧得正旺,熏香炉吐着袅袅青烟。
贤王正在执壶烹茶,见他一来,当即含笑起身说:“顾相言重,好景不争朝夕,这满园寒梅,不就候着顾相来赏?”
顾怀玉解下大氅,正要递给身后人,一回头——
裴靖逸正站在门口,双臂展开,坦然地任侍卫搜身。
见顾怀玉看过来,他缓缓眨了眨眼,似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顾怀玉冷着脸转回头,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低笑,仿佛是有什么喜事。
贤王似乎是才注意到门口的情况,挥手示意门口的侍卫退下,“不必搜了,裴将军是自己人。”
侍卫立刻退开。
裴靖逸大步走进水榭,极其自然地接过顾怀玉手中的大氅,落座时顺手将大氅搭在自己腿上,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贤王的目光落在他耳垂的伤口,温声问道:“裴将军这伤……”
“啪”的一声脆响,裴靖逸捏开一颗花生,随手抛入口中,颇为无奈地道:“偷东西时被猫挠的,”
贤王若有所思,瞧了眼神情冷淡的顾怀玉,落座在他身侧,压低声解释道:“方才门口的事,二位别介意,我也是谨慎起见。”
顾怀玉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理解,前些日子遇刺,本相府上也添了守卫。”
贤王眉头微蹙,颇为担忧地问:“行刺顾相的刺客,可是那周瑞安?许久前见过悬赏通告,竟还未捉拿归案?”
顾怀玉指腹摩挲着青瓷杯沿,轻描淡写地说:“不是这桩,前些日子本相去西山寺,遇着几个自寻死路的。”
贤王神色讶然,“何时的事?怎未曾听闻?”
顾怀玉漫不经心扣上茶盖,随手搁在桌案,“小事罢了,那些刺客没伤着本相分毫,反倒被本相给活剐了——”
“挂在菜市口暴尸七日,如今气也消了。”
他玉白的指尖拨弄茶盖上的素白瓷钮,似是非常地愉悦享受,回味无穷。
“当啷”一声脆响。
贤王手中茶匙撞上杯壁,似乎是杯盏太烫,随即朗声笑道:“胆敢行刺当朝宰执,合该千刀万剐。”
裴靖逸坐在顾怀玉对面,两人视线一触即分。
顾怀玉眼尾微挑,裴靖逸便笑着捏开一颗花生,“确实,那些刺客惨叫个没完,吵得我三夜没睡好。”
贤王的笑容微不可察地滞了滞。
“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