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玉的那副身子骨他还不了解?寒毒未愈,情绪一激动就咳血,若真去前线,稍有闪失,就是命没了。
但他不能阻止。
裴靖逸嗓子里溢出很轻的笑。
怪只怪自己眼光太高,看上的是九霄云间的凤,不是凡尘里能与他厮混的雀。
既然够不着天际,那便只能拼了命地追上去。
“下官沈浚,愿随相爷一同出征。”
沈浚突然出列,跟顾怀玉这么多年,哪能不知他的脾气。
一句也不劝,劝了也是徒劳无功,他只向顾怀玉拱手道:“下官可照料相爷起居。”
即便他不说,顾怀玉也不会放过他,那么阴的人留在京城太危险,当即点头应允,“好。”
元琢终于绷不住了,宽袖下的拳头握紧,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一个两个都往顾卿身边凑,还都是朕的臣子吗?”
语气轻快得像玩笑,可袖子里的拳头用力的快要捏断自己的骨头了。
顾怀玉眉梢微动,这是忌惮我了。
魏青涯“噗嗤”笑出声来,被董丹虞拽住袖子,“魏大人笑什么?”
“笑某个人不解风情。”
魏青涯又压低声音补了句:“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啊~”
董丹虞不明其意,忧心忡忡低声道:“陛下这是怕顾相太得人心了。”
顾怀玉累了,没心思搞这些权谋斗争,随手整了整袖口,淡然收场:“本相身边的人,不都是陛下的臣子?”
“若无要事,便散了吧。”
元琢的指节剧痛无比,只能含笑颔首:“准奏。”
他目光扫过顾怀玉身边一个个人,旧人、新宠,都是什么阿猫阿狗?
心下难受不已。
群臣散尽,大殿空空,唯有一道人影尚未离去。
是贤王。
贤王似是察觉他心绪不宁,走上前低声劝道:“陛下若烦郁,不如随臣出宫散心。”
元琢摇头,踱步下阶而行,停在殿门前,朝阳初升,将他孤影拉得老长。
“朕何时才能……”
他望着刺目朝阳,不再说下去,却是满腹的委屈:
朕连顾怀玉的近侍之臣都做不得!
他未说出口,但贤王不是糊涂人,若有所思瞬息,便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与顾相相识于微时,这份情谊岂是旁人可比?”
“臣看来那些不过都是过客,陛下才是顾相心头唯一的牵挂。”
宫门外回廊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