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玉瞧向跪在一旁的副使,搁下手中的折子,半坐起身来。
踩在耶律迟头顶的鞋底如此更用力,耶律迟的脸颊被碾得深陷进地毯纹路里,连眉骨都压得变了形。
“本相素来仰慕东辽勇士的风采,听闻草原男儿夜宿时,连狼群靠近都能立时惊醒?”
耶律迟的脸颊被罩进顾怀玉的袍摆里,若不是对方踩着他,倒像是他是个急色鬼,脑袋钻到顾怀玉的袍摆下偷香窃玉。
黯淡的光线里,耶律迟只能看见顾怀玉对着他自然敞开的双腿,绸裤下的轮廓若隐若现,好闻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草原上,只有一种姿势是在别人面前张开大腿的。
若不是耶律迟是个通译,真会怀疑这是一场针对他所设的“美人计”。
此刻若是他的真实身份,被这么踩在脚下,怕是会毫不犹豫地撕开那层碍事的绸缎,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宰相尝尝东辽人的“骁勇”。
——可惜,他现在只是个低贱的翻译。
他声音发闷低沉,将顾怀玉不怀好意的话翻译给副使。
副使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晃了神,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我东辽儿郎,自幼与风雪为伴,练的便是七步之内听草动、百米之外辨声息。”
“如此说来……”
顾怀玉蹙眉似是不解,“昨夜主使下榻的驿馆,左右皆是东辽精锐护卫。”
“怎会连自家主使被人劫走都毫无察觉?”
他微微歪头,语气听不出半点质问之意,反而像在认真请教:“莫非是贵国主使自己走的?”
尾音刚落,耶律迟闷笑出声。
那日大殿上正气凛然的顾相,此刻竟这般胡搅蛮缠。
顾怀玉听到他的笑声,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抬脚就朝他脸上踹去。
谁知耶律迟不避不闪,反而忽然张开口——
“咔。”
锦靴的尖端竟被他一口咬住。
贵人的靴脚不沾地,鞋底都比人的脸干净,耶律迟舌尖鼻尖充满馥郁香气。
顾怀玉本想镇一镇这不安分的土狼,没想到对方竟敢挑衅,他怒从心头起,靴尖往后一抽。
靴尖动了一分,耶律迟便咬紧了一分,靴面从他齿间磨过,发出暧昧的“啵”声。
云娘和副使只当耶律迟被踹得闷哼,殊不知织金袍摆下,那东辽人正舔着唇上水光,灰蓝眼珠里烧着野火。
顾怀玉费了几分力气才抽出靴尖来,赢下这一场“角逐”,他不轻不重地踹一脚人,“翻给他听。”
耶律迟钻在他袍子底下,手背意犹未尽地抹抹嘴,才将那番话讲给副使。
副使听罢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顾怀玉破口大骂:“阴险狡诈的大宸人!你们——”
“本相以礼相待。”
顾怀玉突然冷声打断,缓缓直起身道:“贵使却出言不逊。”
“若他日兵戈相见,也是贵国自取其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