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拖长声调:“按东辽旧制,黄金百万两,锦缎百万匹,西域骆驼百头,另加西北养马地三处。”
朝堂上一片哗然。
这哪里是和亲?分明是明目张胆地勒索!
“百万匹绸缎?!”
“西北的养马地?疯了吧——”
满殿朝臣齐齐色变,几日前顾怀玉在垂拱殿上的那番“危言耸听”,如今已成最冷峻的现实。
彼时还有人私下议论他言过其实,说大宸与东辽多年相安无事,不至于突然坐地起价。
可今日这番“十万匹绸缎、万两金银”的狮子大开口,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人的脸上。
顾相说得没错。
东辽的胃口,果然越来越大了。
裴靖逸也讶异于他的先见之明,他站在顾怀玉身侧,只能隐隐瞧见顾怀玉微微翘起的唇角,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他摸摸方才被轻拍的脸颊,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令他微微眯起眼睛,意犹未尽。
龙椅上的少年天子神色平静,丝毫不慌乱。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便东辽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只要顾怀玉说一句“不可”,他便知道定能安然度过。
“不巧。”
顾怀玉眉头微蹙,他早已想好应对使团的说辞,似是惋惜道:“我朝陛下已有婚约在身,明年便完婚。”
元琢盯着他的眼神莫名更亮几分,按在膝盖的双手缓缓握紧。
“退婚便是!”
副使目光倨傲,趾高气扬地一甩袖,“能娶明珠公主,乃是贵国三州六郡的和平象征,是陛下的福分!”
“这种天大的好事也敢推辞?要不要我回去告诉摄政王,大宸不愿与我东辽结亲?”
顾怀玉也不恼,依旧慢条斯理地把人往他早已挖好的坑里引,“贵国有所不知。”
“在大宸,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定亲如立誓,无故退婚,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坐在殿上的天子,重重地一点头,非常认可这句话。
顾怀玉蹙着的眉头松开,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执意联姻,我朝可择吉日迎公主入宫,册封为妃。”
东辽使团骤然变色。
在东辽,没有“妃”这一说。
若非正妻,便是妾。
妾者如奴婢,婚礼无名、无冠、无聘,无权分封,甚至不得登堂入室。
“放肆!”
副使暴怒,额头青筋暴起,“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