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他指向营垒侧面一个略显平缓的斜坡,“加设一道暗壕,覆以草席浮土。敌军若从此处进攻,便叫他们尝尝地陷之苦。”
“遵命!”负责此段防务的校尉额头见汗,赶紧记下。
“箭楼之间的视野有重叠,也有死角。”
杨岩目光如鹰隼,扫过远近林立的哨塔,“调整三号、七号箭楼的位置,我要的是无缝衔接,不留任何盲区。”
“另外,夜间哨位,每半个时辰必须用灯火信号向中军报备一次,暗号每日一换。”
“是!大帅!”斥候营都尉凛然应诺。
最后,他登上了防线中央,也是位置最高的一座新建箭楼。
木料还是新的,散发着松脂的气息。
他拒绝了亲兵的搀扶,独自走上吱呀作响的顶层平台,手扶冰冷粗糙的女墙,极目向北远眺。
视野豁然开朗,但心情却愈发沉重。
远方,天地交界处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浑浊。
斥候用血换来的情报卷轴就揣在他的怀里:
兀术的主力,那些覆灭了十四万同袍的大军,已经从大名府拔营。
八万精锐,连同数万辅兵仆从,如同缓慢移动的、覆盖大地的蝗群,正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向南压来。
他们的前锋游骑,那些来去如风的幽灵,已经出现在了不足百里的地方,像狼一样窥伺着,与外围的奉军斥候用生命进行着无声的搏杀和试探。
风中,似乎已经能隐约嗅到来自北方的血腥和铁锈混合的气息。
“快了……”
杨岩的喃喃自语几乎被风吹散,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这仓促构筑的防线,这十五万士卒,真的能挡住兀术那挟大胜之威的雷霆一击吗?
大奉这艘刚刚启航不到一年的战船,这半壁江山,能否在他手中,于这相州城下,求得一线生机?
沉重的压力如同泰山一般,压在他的肩头。
但他挺拔的身姿没有丝毫晃动,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映照着苍茫的北方,燃烧着冰冷的决绝。
。。。。。。
与此同时,代州。
赵暮云的书房内,蜂窝煤烧得正旺,与窗外的严寒形成两个世界。
赵暮云刚刚听完沈千的详细汇报,他踱步到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目光紧紧锁定了相州的位置。
“八万精锐,倾巢而动……兀术这次,是倾力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