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怎么练得这一身肌肉的,比死猪还沉。”
这一点也和那人不一样。
印象里的那人永远温和带笑,文文雅雅的,扑到他怀里被他环抱住时,衬衫带着阳光干净柔和,还有伏案时笔墨不小心蹭到袖口的墨水味道,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还有耳边沉稳的心跳声……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成年人可靠有力的怀抱。
他和看起来不一样。
那时候白一芜就在想,这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奇怪家伙,甚至连他看起来的外表也不一样。
强大,坚韧,稳固……
温润的君子血肉之下,埋藏的是不折钢骨。
后来白一芜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时,那人一怔,随即明朗大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
他说,这是文明的风骨。
‘人类的历史并非以纸笔承载,而是以生命传承。所有从毁灭里爬起来的生命,都是文明的具现。我们就是文明。’
‘小芜,终有一天你再次踏上孕育你的焦土,在你荒芜的大地上,也会重新开出花。’
那时候,白一芜仰着头听得懵懂。
但他信了。
因为是他说的。
然而……
骗子。
白一芜拿着手术刀的手指抖了抖,眼神阴狠下去。
他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郁和光,忽然发觉——他们是一样的。
被遗弃的,被欺骗的……无能为力的。
“骗子。”
白一芜磨了磨牙,想着干脆趁现在,把手术刀插进郁和光心脏里算了。“就这一点,你们一模一样。擅长说谎的骗子。”
他低声说着,骤然垂下了手掌。
滑落眼前的发丝投下阴影,沉得看不清他暗下去的眼眸。
白一芜低眉垂首,在满室尘埃里默立了许久。
直到郁和光在浑噩中动了动痛哼,肩膀被撞裂的胛骨涌出新的血液,他才像刚苏醒一般迟缓抬起头,生锈的关节摩擦作响。
他动了动唇瓣,眼神复杂的看着郁和光,半晌,才重新拿起手术刀。
“……疼死你算了!”
超出人体极限的疼痛之下,解离在身躯之外的意识神游。
但郁和光是被疼痛惊醒的。
他猛地伸出手抓向眼前人,被攥紧的手腕颤了颤,随即头顶响起恼怒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