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祭祀台数百米高耸,每走一步台阶都是在向天空靠近,那是更接近神的位置。
陆书从踏上祭祀台石阶开始,就隐约听到耳边的絮絮低语,一声叠过一声,像无数神祇从天而降将他包围,凑在他耳边一句接一句汹涌而至。
头脑中混杂响起的声音令他头痛欲裂,他咬紧牙关强制自己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艰难爬向祭祀台最高处。
每多走一步,他的神智便混乱一分,整个世界仿佛都杂糅在他面前,变成一团光怪陆离的色彩泡泡,令他头晕目眩近乎疯狂,恨不得将大脑从头颅中拽出来
以停止那些声音。
“是【智者】的神学序列支撑我,我才勉强将泥板送上祭祀台得众神庇护。”
陆书笑得无奈:“听说首席阁下的一名队员,正是四年前神墓之战的唯一幸存者?在亲身经历过神祇垂目之后,我才明白,那位少尉竟然在直面神祇之后还能保持理智,是多么令人敬畏的一件事。”
他不过是间接接触神祇存在,就已经痛苦到无法忍受。陆书难以想象,曾直面神祇的那位金发少尉,究竟要怎样可怖的意志力才能支撑她日复一日的清醒……连仍呼吸的每分每秒,都是酷刑般的折磨。
“……陆队!”队员大惊失色,扑过去猛地抱住陆书,“您怎么没告诉我们还有这种事?”
陆书轻笑垂眸,拍拍队员的头,“事情已经过去了,告诉你们除了让你们担心,还有任何用处吗?”
他温声安慰:“反正都已经结束了,别哭。”
队员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把抹在陆书衣服上,带着哭腔抬头嚎叫:“陆队,陆队呜哇!”
看清神学系队员一塌糊涂的脸,晏止戈:“……”
他忽然觉得和光讨厌文学院也不是没道理的。
这么鬼画符的脏脸……啧。
晏止戈冷脸嫌弃。
——要是郁和光在,一定扣着神学系的脑袋用混沌尸体反复摩擦,擦干净才准滚回来。
他忽然思念起分别的爱人了。
晏止戈轻轻捂住心脏。
分别的每分每秒都令他灵魂煎熬。
陆书还在温声安慰队员:“别哭,别哭呀。”
他仔细擦干净队员的脸,抬头向晏止戈歉意颔首:“我的队员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总是不忍见人间死亡。”
“不过就在祭祀台上,我听清了那些声音中的其中一句。”
陆书正色,一字一句缓慢道:“【孩子,你为什么手持维拉科查的印信,却还向我求助?】”
晏止戈重述了一遍,皱眉问:“维拉科查的印信?你当时除了泥板,手里还有什么?”
任务中的神学系,总是会捡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不是谁谁的遗骨,就是谁谁谁的遗物。神学系在某遗迹内神使鬼差带回去的一捧土,最后被科学学院鉴定为亚历山大大帝的骨灰——另一捧被当做遗骨珍而重之带回来的骨灰,则被鉴定为牛粪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