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见宝玉满脸冷色,似乎对自己嫌弃不已,俏脸顿时苍白,就像虚幻绚丽的气泡,被人瞬间戳破。
宝二爷前几日还对自己软声细语,举止皆有温情,还时时要占些便宜,今日怎突然就变了脸色。
……
那边麝月正端一碗银耳莲子羹过来,刚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见到彩霞脸色苍白,又见宝玉头也不回的进房,哪里不知缘故,微微有些叹息,
上前说道:“彩霞,你怎么站在风口里,现在入冬风寒,你正怀着身子,事事都要谨慎,生病可怎么得了。”
彩霞神情有些失措,问道:“麝月姐姐,宝二爷这是怎么了,是我哪里不好了吗?”
麝月说道:“宝二爷还有些孩子气,从来都是这个性子,一时阴一时晴,今天别扭发火,明日甜言蜜语。
平常我们都不理的,他自己过去就好了,你呆久了就清楚了,可千万别为这个多心。”
彩霞神情忐忑,说道:“我虽早听说过,却从没遇到过,以前我是太太身边的,他过来说话时都是好的。
只是前几日二爷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不会是方才出门遇到不顺心事情?”
麝月劝道:“老太太这么宠二爷,哪个会给他不顺心,二爷心思和常人不同,你就别费心琢磨了。
如果真是外头不顺心,岂不是更好些,那便是和你没有关系。
我劝你不要瞎想,你如今怀着身子,老太太和太太都瞧着你金贵,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照我的意思把身子养好,将来顺顺当当生下孩子,一辈子也就有依靠了,多好的事情。
这银耳莲子羹是老太太那边吩咐的,厨房不敢怠慢,每天都滚热送来,你趁热吃了。”
彩霞被麝月言语宽慰,总算放下心思,被麝月陪着进了厢房。
稍许麝月端着空碗出来,又顺手带上房门,忍不住叹了口气。
……
麝月正要离开,刚巧袭人从廊上走过,问道:“你这是叹什么气,是彩霞有什么事吗?”
麝月回道:“并没什么事情,我娘说过有身子的人,最爱胡思乱想,方才我劝了彩霞几句。”
袭人听到有身子的话,脸色顿时有些黯然,神情很不自在。
麝月问道:“袭人姐姐,这些日子你有些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袭人说道:“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自在,也没什么心事,你别瞎猜。”
她说着话语,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身后厢房,麝月是鬼精之人,哪里猜不出意思。
她忍不住一笑,拉着袭人到院边树底下,笑道:“不会是姐姐见彩霞有喜,你却没有,心里不自在吧。”
……
袭人虽外表柔顺,但内里颇有城府,她出身贫寒之家,因母兄实在活不下去,才将她死契买给贾家。
她因不愿再挨穷受罪,一门心思要做宝玉的姨娘,宝玉房里的秋纹、碧痕也有同样心思,她自然不会深交。
唯独麝月从未有这种心思,只想着将来到了年龄,能出去和老子娘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