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日号舍时光,中午热,晚上冷,食水只应付饮用,连换个衣服都不能。
湘云说他身上没有发馊,不是这丫头鼻子有问题,就是故意给他留了脸面。
……
贾琮院里正房后院中,修筑了一间水房,里面隔成前后两间,后间放着铁锅灶台,从屋外引入活水烧开。
前间四壁修葺平整,镶嵌着打磨光滑的础石,中间摆着宽敞的枣木浴桶。
五儿估摸贾琮返回时间,早一步就准备好了热汤。
贾琮一进入浴室,五儿熟练转过身子,贾琮解去衣服,整个人浸入热汤之中,发出一身惬意的轻叹。
他在贡院号舍耗费心力,吃住方寸狭小之间,应试时揣摩作文的兴奋,还能让他忽视吃住不适。
等到今日交了卷子,从贡院放关出来,放下心思,才感到浑身酸痛疲惫不堪。
他是常年习武之人,都会累成这般样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举子,会试之后如何模样,可想而知。
他泡在热汤中,振腾的热气让他昏昏欲睡,数日的疲倦如潮水般袭来……
五儿将贾琮脱下的衣物整理过,又拿了一张木杌子,坐在浴桶后面。
贾琮感到发髻被人拆开,一瓢接着一瓢热水,轻柔的倾斜在头发上,似乎将浑身的疲倦都冲刷殆尽。
一双温软纤巧的手掌,在他发梢头皮上抓揉搓洗,让他通身血脉舒然,说不出的舒服,越发睡意袭来。
五儿微笑说道:“三爷这次下过春闱,必定要金榜题名的,以后也就少了一桩读书辛苦。”
贾琮语声倦怠,却透着释然:“当初在东路院,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用功读书,只怕活得更艰难。
贾家的男儿,可不个个都像宝玉,生来有坐享其成的命数,有些东西还是靠自己更妥当些。
读书一事总算有始有终,对得起先生多年教诲,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五儿想起当年,贾琮打碎了贾赦的紫玉如意,被贾赦杖责到无法下床,王善保家的连日常月例银子都克扣。
贾琮手头缺了银子疏通,没有滋补的吃食将养身体,把芷芍急得一筹莫展。
还是五儿常从厨房截留东西接济,才算度过了难关。
如今想起这些旧事,恍如昨日,那时可没想到三爷会有今天……
……
五儿将贾琮的长发打了香水胰子,因他九日没有梳洗,所以花了功夫细细搓洗,又用热水漂洗干净。
再用棉布将发上水质吸干,又帮他挽了发髻,从自己头上拔下发簪插上。
她轻笑了一声,说道:“三爷,好了。”
却发现枣木浴桶里的贾琮寂寂无声,再看他时竟睡过去了,想来也是累得狠了。
门外的晴雯问道:“五儿,三爷洗好了吗?”
五儿连忙说道:“还没好呢,你去前屋再烧些热水。”
五儿想了想,看着贾琮疲乏沉睡的模样,脸上漫出一片羞红,愈发显得娇艳明媚,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