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见鸳鸯也说起文武之言,顿时像被雷劈过一般,一下子僵在当场。
鸳鸯见状松了口气,紧攥着那把娇艳欲滴的鲜花,连忙快步走进荣庆堂。
午后明媚的阳光下,宝玉呆滞的站在池塘曲廊上,望着清朗的苍穹,脸色苍白,表情委屈,快要哭出来一般。
他颇有些无无语问苍天,怎么府上的女儿家,都沾惹上这等禄蠹之气,动不动就说这些脏话。
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偌大一个家里,可怜就剩我一个赤条条来去清白之人……
……
荣国府,荣庆堂。
三月春困,依照往年习惯,这时节贾母有午休习惯,但今日鸳鸯伺候歇息,贾母却难于入眠。
皆因午时之前,外院传来消息,宝玉的两个小厮赌钱打架,被王熙凤狠狠整治一顿,不仅挨了十几板子,如今人还关在柴房。
往年因宝玉受贾母宠爱,正经是荣国府的金疙瘩,连带他身边的丫鬟和小厮,也都是高人一等,从不会被人轻易责难。
如今王熙凤如此大动肝火的拿捏,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贾母在后宅沉浸了一辈子,很快就察觉到其中不对。
加上这几日府上传出些闲话,都是歪派她的宝玉不是,传到贾母的耳朵里,自然让贾母心中有些思绪。
因此,鸳鸯服侍她午休,贾母嘴上并没说什么,心里颇不安定,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等到鸳鸯从后花园进荣庆堂,贾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叫了她进来,服侍自己起身穿衣。
她又想到王熙凤挺着肚子,走动不便,想着自己去她院子走动,顺便问问外院的事情。
她才刚走到前堂,便听卷帘的丫鬟来报,说二奶奶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见王熙凤被平儿丰儿扶着进来,微笑说道:“我想着你身子不便走动,正要让鸳鸯陪着去你院里逛逛,没想到你竟想来了。”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记挂着,真真是我的福分,只是眼下虽开始有些懒,并没到不能走的地步。
我多挪动挪动,以后才更便利些,正好能省了老太太几步辛劳。
今天过来一则给老太太请安,二则和老太太说道一件事。
想来老太太也听说了,宝兄弟的两个小厮不懂规矩,在外院赌钱打架,被我按家法惩治了一顿。
这事其实倒也算寻常,但背不住这后头的一堆闲话。
老太太也是清楚就里,宝兄弟从小衔玉而生,阖府上下那个不疼的,自小身边就配了许多奴才照顾。
这在往年本也是常理,家里家外的人都知道,也不算什么事情。
可架不住老太太福分太大,养了宝玉这样的孝顺的孙子不算,还养出个更了不得的琮兄弟。
老太太都在内院,外头的事情听到不多,我如今因管家务事,常和外面的人有言语勾兑。
自琮兄弟承袭家业,身负双爵,名声响亮,如今贾家声望比以往高涨许多,老亲故旧也多了看重和体面。
这多亏家中出了琮兄弟这样的人物,自他承袭荣国家业,做事公道,行事低调,家中上下奴才,都对他很是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