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贾琮愿不愿意,如强硬推辞不受,这家宅里外脸面,说道起来就极难听了。
如果贾琮就此要了鸳鸯,以后她在贾琮的妾室之中,身位名份便高人一头,相当于贾母在大房埋下钉子。
所以,王熙凤才觉得此事不好拖延,早些寻摸机会,在贾母面前把事情说破,也好打消老太太的心思算计。
贾母正让鸳鸯用美人槌捶腿,见了王熙凤挺了肚子过来,看着也是喜性,她是上了年纪之人,最好看到后辈多子多福。
王熙凤心思灵巧,这些年又是早摸透了贾母心思,见了贾母便说了半车伶俐话,贾母哄得十分开怀。
她见贾母心情足够舒畅,才把话题一转,说道:“老太太,琮兄弟三月底便过了十五生辰,我原本想给他置办寿宴。
毕竟如今他是家里的承爵人,里外也都要摆个体面。”
贾母说道:“你说的也是正理,他如今袭了世爵,身上又有正经官身,里外都牵着人情世故。
我们这等人家,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不然让外人笑话。”
王熙凤笑道:“还是老太太疼惜孙子,原本都让平儿五儿就这么置办着。
可昨日琮兄弟过来看我,我和他说起此事,倒是有些不凑巧了。
他说这月十八就是春闱下场,要在贡院号监里呆上九日,到本月二十七才能放监,因此这生辰之日,只怕就要错过了。
不过这也是不打紧,琮兄弟是解元公,只要他下场春闱,出来之后必定就是进士公,到时生辰宴和及第宴一起办,更加体面。”
贾母微笑道:“你倒是好算计,琮哥儿是个能读书的,能遂了他自己的心意,也算一件好事。”
……
王熙凤见贾母话风愈发顺溜,便趁热打铁的说道:“昨日琮兄弟过来,除了寿宴之事,还说了他到舞象之年,内闱房头之事。
年初老太太就提过,这年三四月的时间,琮兄弟和宝兄弟都到了年岁,都要在房里安排合适的丫头服侍。
宝玉自然有太太操心,如今大太太在丧期之中,暂不能打理家事,我这个做长嫂的总不能看着不管,多少也该操些心。”
贾母叹道:“你公公去世还不到半年,你婆婆正在新寡之中,都说长嫂如母,你兄弟的事情,自然要你操心,这是常理。”
王熙凤笑道:“我想着左右要办的事情,昨日就趁便问了琮兄弟的心思,问他可有相中的入房头的姑娘。”
一旁正给贾母捶腿的鸳鸯,一听这话,心里便一咯噔,双眸微微一凝,手中的美人槌都停了下来……
贾母听了王熙凤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王熙凤见了贾母的神色,不敢停下话头,继续说道:“老太太,我问琮兄弟这事,可是没自己的私心。
虽然我得了老太太应允,已给平儿定了名份,可也不能曾这个节骨眼,把平儿塞到琮兄弟房里争宠。
我和琮兄弟说了,如今我怀着身子,离不了平儿服侍照顾,需得我孩子落地,平儿才去他那里落房头,算起来也要到过年了。”
贾母原先还有有话说,这么都要拦住王熙凤的话头,不然自己的打算岂不是落空。
可是她听了王熙凤这番自清之言,贾母已到了嗓子眼的话头,一下就被堵了回去。
那是因王熙凤这番话,不仅说得极为巧妙,而且正卡住当下时候。
按她话里的意思,连和贾琮早定下名份的平儿,这个时候都要谦让,何况和贾琮没名没分的鸳鸯,难道还要这关口去拔头筹。
贾母要是真这么做了,当着王熙凤这个晚辈,老太太的吃相脸面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