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从刘文轩手中接过那张宣纸,将那道拟题看了几遍,便不动声色的放在桌上。
说道:“此次朝廷遴选的三名主考官,皆是嘉昭一朝最出色的重臣,当今皇帝用人还是颇有眼界。
内阁大学士王士伦少年成名,仕途早发,城府深沉,年未四十便入内阁知政,这种人物难以掌控,只可远观,不可触碰。
吏部尚书陈墨也是历经两朝老臣,还是永安二年春闱状元,举业履历辉煌,少有人能匹敌。
而且此人性情圆滑多变,富有智谋,当年他因是状元之身,曾入文化殿侍讲,为永安帝诸皇子授课。
当时这些皇子之中,吴王才学天资出众,很受陈墨推崇,两人可是有实在的师生之谊。
当年神京发生吴王之变,许多文武官员都受到牵联,抄家灭族,贬官发配,少有人能幸免。
但是陈墨和吴王有师生之谊,这等密切的关系,他却能全身而退,还能在六部沉浮十几年不倒,最终爬上吏部天官的高位。
这个人不要看他已老朽,身上这等令人忌讳的过往,居然还能让当今圣上倚重,他的心术手段,比起王士伦只高不低。
这种老家伙早已修炼到无缺无漏,如今他致仕在即,越发成了金刚之躯,即便有钢牙利齿,也啃不动他这种老梆子。
礼部右侍郎黄宏沧是永安十九年殿试榜眼,官场学界颇有威望,声名严正清廉,是官场上少有正经清官。
此人身为从二品高官,如今只住一套两进的宅子,家中一妻一妾,膝下只有一女,家中衣履都由女眷亲做。
当今皇帝的确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用这三人为主考官,当真如铁桶一般。
或许本次春闱之前,市面上波动大了些,这位九五之尊,一向疑心病重,所以才有这等局面,也未为可知……”
刘文轩问道:“按东家所言,我们筹谋之事,难道再无法成就……”
中年男子叹道:“万里河山只倾于一人,春闱乃国之伦才大事,我们能将事情做到这等地步,已是尽头了。
成与不成,已不在于谋,而在于天,天道命数,终究谁可承之,就交给老天爷吧!”
他又取过那张抄录诏书,仔细看了几眼,又将刘文轩抄录的各家拟题,那里仔细揣摩,目光渐渐亮起。
问道:“那蓝皮册子上,所列的主考官候选人,还有哪几位?”
刘文轩从怀中取出那本蓝皮册子,翻看其中一页,说道:“内阁大学士蔡襄、工部尚书李德康、户部左侍郎徐亮雄。”
那中年人脸色凝重,说道:“我听说蔡襄因亲子下场避嫌,已自提落选。
工部尚书李德康,是六部魁首之一,也算颇有份量,而且此人机巧圆滑,并不是什么道德君子。
户部左侍郎徐亮雄,在我们所得的官员履案之中,此人永安十九年春闱二甲首名,恃才傲物,目下无尘,是个不易掌控的人物。”
中年人从书案后站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意态闲适,身上的短褐衣裳,两袖依旧卷着,看着就像个走卒花农。
顷刻,他停下脚步,对刘文轩说道:“你去叫晟兰过来。”
刘文轩出门不久,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便进入房间……
……
神京,推事院官衙,周君兴官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