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庆堂。
鸳鸯坐在矮凳上给贾母捶腿,穿青碧镶领艾绿交领长背心,水蓝色长裙,腰系松花绿绣花汗巾。
俏脸白皙柔润,双眸清亮如水,琼鼻高挺秀巧,嘴角微微抿着,粉红的唇瓣透着诱人光泽。
她虽低着头给贾母捶腿,眼睛的余光不时瞟向王夫人,眼神中微微闪动,似有隐含的不满……
王夫人方才听了秋纹的小话,满腔羞恼忿怒,如坐针毡,气的发抖。
她也不忙着去宝玉院里,质问教训袭人和麝月,左右就是二房两个丫鬟,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
现整个二房都被排挤到东路院,就剩下宝玉还安居荣国府,让二房在外人面前留最后一点体面。
但贾琮已放出这样话语,便是已动了这等心思,只要找到一些由头,必定要把自己宝玉挤兑出西府。
王夫人实在没想到,贾琮会这么恶毒刻薄,一点家门情理脸面都不留,枉费自己老爷这般待他。
但王夫人要把这事告诉贾政,自己老爷那个迂腐性子,又一贯对贾琮护短,多半会说他的话有理。
到时自己气得半死不说,自己老爷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得因此留了影子。
等到宝玉成亲后,不要那小子来赶,自己老爷先上赶让宝玉搬回东路院。
王夫人心中执念已深,做了十五年荣国府当家太太,固执的认为这才是天经地义。
贾琮不过一烟花庶子,如何能有自己宝玉尊贵,眼下这等情形,不过小人得志,鸠占鹊巢,无耻之尤。
即便二房都被迁到东路院,王夫人依旧心志不死。
总觉得宝玉还留在西府,便和荣国正宗多丝牵扯,自己心中多层念想,掩耳盗铃般在外人面前多几分脸面。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连宝玉不能在西府驻足。
一旦到了这种地步,二房在宗法和亲情上,将与贾家正溯断绝所有关联,彻底沦为旁门偏支。
王夫人能想到的,就是将贾琮无礼之言,尽快告诉老太太,如今在贾家只有贾母说话,贾琮才会有些顾忌。
所以,她一听过秋纹的话语,又嘱咐她把紧口风,此事不许有丝毫外传,便急来荣庆堂向贾母告状。
……
等到王夫人将贾琮当日之言,义愤填膺般和贾母转述,贾母听了后脸色也变得难看。
鸳鸯虽继续给贾母捶腿,脸上不敢露出好恶之色,心中忍不住鄙夷。
这二太太当年也是管家人物,本也是个有见识的妇人,如今却变得越发不可理喻,
自家明明有偌大东路院可住,一定要让儿子赖在堂兄家中,怎么也不嫌寒碜,还有脸到老太太面前说嘴。
再说三爷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在理上,哪里有半分错处。
二太太真是好生霸道,自己都是金尊玉贵,别人都是烂泥草根。
旁人都要和她一样不可理喻,那才是算是好人,只要不合她心意,不管有无道理,都是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