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突然想到,方才在梦坡斋书屋,父亲贾政说的那些话,不自觉看了贾琮一眼。
心中思绪翻腾,出阁有什么好的,哪里有现在喜乐自在……
贾琮问道:“妹妹去了东路院,老爷这几日可好。”
探春笑道:“老爷都好,最近不少人上门拜访,想找老爷说情斡旋,我和老爷说了些闲话,老爷觉得我有理,除此之外,并无他事。”
贾琮笑着斟了一杯暖茶,递给探春说道:“妹妹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探春接了茶杯,神情一怔,心中便已明白,姊妹之间都是无话不谈,自己去了两天一夜,有人必定已说了原因。
黛玉笑道:“三哥哥这是犒劳你呢。”
探春甜甜一笑,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谢谢三哥哥。”
贾琮笑道:“妹妹说反了,我谢谢三妹妹才是。”
迎春微微一笑,纤指捻棋,轻轻落下一子,棋声清脆,似有回音袅袅……
……
神京,庆逾坊,夏府。
五月下旬,午后时分,炎热沉闷。
绣楼闺阁之前,梧桐树枝繁叶茂,耀眼阳光,将片片绿叶映照,翠绿通透,脉络毕现,透着异样张扬的生命力。
树枝之间,传出响亮的蝉鸣,透着压抑的单调和躁动。
夏姑娘独自在闺房中来回走动,形容清减,神情烦躁,秀眉微挑,似乎在等待什么,丫鬟宝蟾不知去了哪里。
她穿一身粉白薄缎对襟褙子,绣着精美双色芙蓉花枝,异常精致华丽,更衬得身姿修长,腰如扶柳,浓纤合度,风姿娇媚。
自那日从宝玉寿宴返回,因王夫人提亲之事,夏姑娘和母亲吵翻几次,便形同禁足内院,已许久没有出门。
她心中思慕炙热,不得宣泄,就让丫鬟宝蟾打听外头动静。
得知贾琮竟中了头名会元,心中欣喜如狂,愈发情欲深陷,不愿自拔。
她恐慌抗拒贾家提亲,又知登堂入室之机,一旦错过,思慕之人,天涯永隔,生死难见,一腔情欲,立成泡影。
她见过贾琮这等风姿才俊,再让她委身宝玉这没刚气的货色,同床共枕,厮守一生,想起便觉恶心作呕。
这些日子,香榻春梦,情糜身软,幻海虚空,爱怨纠结,辗转反侧,难以自己……
她也曾银牙咬碎,想要以身饲情,终究血勇未足,难以下得狠心。
好在这段时间夏太太去了通州料理生意,一时也无人强逼姻缘,让夏姑娘得以喘息之机,过得一日算一日。
母亲不在身边,夏姑娘虽出不得府,但打听外面消息,少了顾忌,多了便利。
她又给了宝蟾一包银子,足够她指使探听消息。
那宝蟾和宝玉风流玩弄,就如同夏姑娘一般,爱欲着魔,念念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