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只身前来剑门,并非没有把握!
他在剑门立下明阳,实则在告诉戚览堰另一重意思,无论先前杨氏有没有算计李氏,这明阳屹立,杨李之间必然摊牌。
‘王子琊不可能过江,只能在江淮为戚览堰托底,杨锐仪…是知道北方部署的…可戚览堰,并不知晓谪炁笼罩下的南方布局。’
一旦杨李之间摊牌,对戚览堰来说,前往庭州已经不可能——大宋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放任他破坏庭州,他有多少人在白江,杨锐仪就会有多少人来应对,甚至会由本人坐镇,而李周巍又在山稽,无人守候的白海就会任凭李周巍驰骋!
这和戚览堰的初衷背道而驰——倒还不如在白海大战,还有在混战之中针对的机会!
‘从这一刻起,宋赵之间只有在白海打一场大战这一种可能!’
当然,李周巍哪怕把戚览堰吃得死了,却不能把所有可能都寄托在此人会乖乖就范上,他移开金眸,道:
“本王要守咸湖。”
‘这对戚览堰来说是个左右摇摆的抉择,对我来说却不难应对,能知晓北方的局势的不止他杨锐仪,还有【查幽】!’
他李周巍只要守在咸湖,占据地利,居高临下,整个玄妙的局势他便一览无余,而李绛迁守在江上,同样能望见白江布局,防止万一的可能戚览堰恼羞成怒,纯粹要恶心他一手。
有这双重保障,他甚至能监督杨锐仪在湖上的布局!
杨锐仪听了这话,却明白他是要时刻告诉戚览堰他在东边,理所应当地合手道:
“皆如君意。”
他的话语落下,这魏王已然如烟飘散,化为一道道光明闪烁,杨锐仪面色复杂地随他望去,目光落在北边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一尊璀璨光明、玄纹密布的天门正矫然升起!
这叫杨锐仪闭上双眼,唇齿微微一动,却听着扑通一声轻响,眼前的程久问已然拜倒在地,目光复杂,低低地道:
“幽冥诸圣,行笔如龙,平定天下,我等小修,唯唯从命,愿为宝剑…只盼…只盼!留有长锋归鞘之时!”
这位一向冷漠严肃的剑门真人嗅到了极危险的气息,毫不犹豫地拜在他面前,此刻的杨锐仪仍然沉浸在局势失控的忧虑之中,目光落在他身上,竟然有几分物伤其类的怜色了。
‘留有长锋归鞘时…几人能归鞘?我?他程郇之?李周巍?甚至是…君上?’
可眼前的杨氏帝裔、幽冥嫡系终究一言不发,后退一步,如迷雾般消散了,只留下程久问直起身来,跪坐在地,目光冷冽。
……
“铛!”
澄澈明亮的响声回荡在夜空之中,山顶上的道人静静地端着手里的铜钟,面色平静,不远处的天门矗立在湖面上,在他瞳孔中倒映出一阵天光。
‘可惜是咸湖,不是望月湖。’
他望着那影影绰绰的天光,仿佛从这朦胧如纱的白色下望见了一双冰冷的金眸,没有一丝犹豫、一分怜悯,将那生他养他的大湖抛之身后,满是野心的凶眸如狼似虎地望着江淮辽阔的土地。
他的目光中有了一分感慨的色彩,却看不出南边神通色彩的一点端倪,身后的弟子沉默了一阵,胆战心惊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