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盈愣住。
“阿母给了我性命,我一直是感激的,只是偶尔也确实会羡慕绯晒和绯释,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塔原贵族,生来就有高贵的血脉,而是因为……”绯战自嘲笑了一声,“因为他们的母亲,无论何时都会将他们放在第一位,以他们之忧为忧,以他们之喜为喜。”
骆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若王上要她们的儿l子为质,她们也是不敢拒绝的……”
“不敢拒绝是一回事,欢欢喜喜把儿l子送出去只是为了讨丈夫欢心又是一回事,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明白,”绯战叹了声气,“阿母,何必要为自己辩驳呢,再说下去,只是徒增难堪罢了。”
骆盈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你、你要我怎样呢,不如将我这条命还给你?总之我只要活着一天,就决不允许你们父子反目!”
“阿母若是肯帮我,我们父子自是不会反目的,若是不帮……”绯战扬起唇角,到底还是不忍心了,“不帮就不帮吧,我再想别的法子,但阿母若是将今日之事告诉父王,我定会有所行事,到时候一旦闹大,我的性命不保,只怕阿母也不能留在父王身边了。”
说着话,他抬头看向骆盈,“朝臣不会允许一个逆子的母亲留在王宫里,你猜到时候一旦群情激奋,父王是力排众议留下你,还是牺牲你一人,保住朝局安稳?”
如果说白天冯乐真来那一趟,是揭穿了她身为母亲的虚伪和不称职,那绯战今晚来的这一趟,便是直指她所谓的夫妻情深,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塔原王自始至终在意的都只有他的江山。
骆盈脑子浑浑噩噩,已经不知绯战和冯乐真谁才是更狠的那个了,绯战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幽幽叹了声气,到底还是离开了。
“再想别的计划吧,这个真行不通。”一回日暖阁,绯战便告诉冯乐真。
冯乐真却是淡定:“那倒未必,你这几天多在塔原王身边转转,最好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要重用你了。”
绯战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觉得这个计划不会成了,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照冯乐真吩咐的做了。塔原王宫总共就这么大一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人的眼睛,低调了多日的二妃和绯释,突然就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上了绯战的当。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最佳的澄清时机已经错过,现在再旧事重提,只会叫人觉得是倒打一耙。二妃的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将绯战大卸八块,绯释更为直接,当晚便在绯战回日暖阁的必经路上拦住了他。
“二哥?”绯战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l?”
()绯释阴沉地看着这个多日前还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弟弟:“三弟近来很是春风得意啊。”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按照二哥的吩咐,每日尽力帮父王做事罢了。”绯战客气道。
绯释笑了:“三弟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我哪配吩咐你什么。”
“二哥这话就严重了,你是兄长,吩咐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绯战说着,扫了一眼周围,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二哥这次也是太大意了,以至于惹了一身骚洗都洗不清,下次再做什么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再冲动行事了。”
绯释虽排行老二,但因为老大太过轻浮,他时常以大哥的身份自居,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对着弟弟妹妹们说教,先前与绯战交好时,他训绯战时最常用的字眼便是‘粗心’‘大意’‘冲动’之类的,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绯战就成那个训人的了。
“你不会觉得父王冷落我几天,你便可以取而代之了吧?”绯释恨得牙关紧咬,口腔里都弥漫着血腥气,好半天才冷笑一声,“谋杀王子可是大罪,为何父王只是让我低调几日,却一点也不惩罚,不就是因为如今能有资格做储君的,就只有我一人了吗?”
“那……恭喜二哥?”绯战无辜地歪歪头。
他在大乾王宫待了十年左右,最擅长的就是装无辜气人,果然这个表情一出,绯释顿时怒了:“你一个杂种,还娶了大乾女人,不会觉得真有资格跟我争王位吧!”
绯战顿了顿,抬头看向他身后:“父王,阿母。”
绯释一愣,猛然转过身去,对上塔原王的视线后忙行礼:“父王。”>br>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塔原王本来是跟骆盈一起散步,却不曾想听到自己的儿l子在羞辱另一个儿l子,登时气得浑身发颤,“绯晒死了,没人跟你争王位,你现在很得意吧?”
“不、不敢……”绯释连忙跪下。
塔原王越看他越生气,抬脚就要踹,骆盈连忙拦住他:“王上!王上息怒……”
她正欲再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一回头就看到绯战平静地站在原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骆盈微微一怔,那些劝和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她的儿l子,刚才被人骂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