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干部还是头一次见乔岩发脾气,马莉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余志伟频频点头,答应马上整改。
乔岩沿着八一路走了两公里,回头对马莉严肃地道:“马县长,进度还是有些缓慢,两个月时间必须完工,没有商量的余地。还有工程质量,务必得把好关,要是修成豆腐渣工程,让老百姓骂死才怪。回头给他们专门开会,再做强调。”
马莉一直在努力工作,但距离乔岩的要求相差甚远。何况她头上压着一堆事,还不包括上面安排的工作。道:“部长,我已经和他们沟通过了,两个月确实有些赶,如果遇上雨天,工期肯定要延长。”
“那就分标段实施,不要都给景阳二建。七月份东湖风景区要重新对外开放,而且还有系列活动,不完工能行吗,你想想办法,抓紧时间往前推。”
离开八一路,乔岩又来到撤县改市指挥部,听取近期工作进展汇报。各项工作总体在推进,但有的工作进展缓慢。
听完所有人汇报后,乔岩道:“撤县改市工作,无论是市委还是省委,都给予高度肯定。这项工作对我们而言是新生事物,和拆迁还不同,更多是制度上体制上运行上的改革。”
“刚才说了好的一面,也提出了存在的问题。不管怎么说,看到了大家都在努力。多余话我就不说了,懂得都懂,既然走到这一步,绝不可能回头,更不可能半途而废,就是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
“林书记很快要到景阳市调研,改革就是调研的其中一项内容,肯定来临江县。所以,大家要高度重视起来,抓住这次露脸的机会,对你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机会。”
“指挥部抽调的人都是各条战线的精英,我们就要有敢打胜仗的勇气和魄力,只要好好干,下一步用人选人优先从你们中间选拔。谁能率先脱颖而出,就看平时表现了……”
开完座谈会,乔岩把李晨峰单独叫到办公室,询问近期的工作情况。
李晨峰道:“部长,凌水镇的工作强度确实比较大,工作量是其他乡镇的好几倍。这段时间总体比较平稳,就是推动村改居工作遇到些阻力,不过您放心,我会想办法啃下来的。”
李晨峰的态度,乔岩比较满意,道:“那几个城中村干部,有些情况我了解了,就是害怕失去手中的权力。为了他们的个人利益,难道至集体利益不顾?知道你很难,我也难,先和他们心平气和地谈,如果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我这人,最不怕硬骨头,只要敢跳出来,才不管你是谁,干就对了。”
“我问你,这几个项目工地供应的沙子是不是肖国强小舅子马良飞的?”
李晨峰抬起头对视一眼,颔首道:“是的,这个马良飞胆子特别大,在项目开工之初就放下狠话,谁要敢不用他的建筑材料,就让干不成活。前两天晚上,把景阳二建的工人还给打了,用挖机把工程车推到沟里,进城的路还挖断,最后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妥协用他的沙子。今天您在工队看到的沙子,就是他供应的。”
乔岩在现场已经猜到了,没有当场揭穿。总感觉马良飞不是在单打独斗,背后必有人在撑腰做主。仅靠一个肖国强,他还不敢胡来,如此明目张胆插手每个工程,至少和县领导有勾连。
马良飞的靠山是谁,乔岩有所耳闻,好几个人指向公安局长刘卫璋。
乔岩来临江县三个多月了,县领导盘根错节的关系基本上掌握七七八八。刘卫璋在县里的口碑并不好,不光是老百姓在骂,就连企业主也在背后嘀咕。上次在昆宝集团吃饭,不知为何聊起了此人,喝多了的段昆宝对其破口大骂,说他贪得无厌,毫无底线。
刘卫璋儿子参加工作了,张口就让段昆宝在京城给买套房子。京城的房子千万起步,对于段昆宝来说不叫个事,但他不想做冤大头,级别更高的领导都不敢,区区一个公安局长就如此张狂。
段昆宝委婉拒绝了,但还是送上了三百万。即便如此,刘卫璋以昆宝煤矿炸药库存在安全隐患,给停产了一周。之后批雷管炸药,各种使绊子,还安排派出所无缘无故到矿上挑毛病。
除此之外,县城范围内的酒店、餐馆、酒吧、KTV等,刘卫璋都有染指。要想正常经营,就得上交份子钱。好多娱乐场所敢明目张胆经营皮条生意,与其脱离不了干系。
有些人坏是天生的,而有的人一开始本性是良善的,随着职位的提高愈发膨胀。尤其是这种实权部门,每个执法环节都能看到赚钱捞钱的机会。
刘卫璋来临江县之前,不过是个市局边缘化科室负责人,摇身一变成了局长后,面对诱惑毫无抵御能力,不需要被人围猎,自己本身就是猎人,恨不得在临江县这些年把这辈子的钱都捞够。
临江县的腐败问题比较严重,几乎所有领导都与段昆宝有关联。此人要是倒了,估计临江就成了不眠之城,谁都睡不踏实。
要放在从前,乔岩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必定会把这些腐败分子一个个送进监狱。沉浮过后,性格趋于稳定,思想也愈发成熟,想要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一茬又一茬,兴许新长出来的手段更狠,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不轻易去触碰。
如今,马良飞把手伸到了乔岩确定的工程上,也算是好日子到头了。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拳头硬,还是他的唾沫管用。
乔岩沉默片刻道:“晨峰,派你下来兼任书记,是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我对你是很信任的,放开手脚干就是,出了问题我来扛着。村改居工作,没有商量的余地,办法有很多种,什么先易后难,我就喜欢先难后易,谁闹腾的厉害就挑谁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