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臂上的伤很多,很杂,旧的刚结了血痂便又被新的覆盖。
伤的也不只是一条手臂,而是两条手臂都有伤。
纪韫之前没看见的那条手臂,也像他看到的那条一样,笨拙地贴满了那廉价的,渺小的,创可贴。
纪韫的目光让少年有些不适,但她不善于表达,所以这会也只是沉默着撕着手臂上的创可贴,什么都没有说。
创可贴粘连着伤口,撕下来时,难免会撕开一些血痂。
鲜红从又一次暴露给空气的伤口中渗出,碰上那残留在少年手臂上的冰冷湖水,便忽而晕开,蜿蜒成蚯蚓,沿着细小的皮肤纹路蔓延。
嘀嗒。
嘀嗒。
两滴水砸落在光洁明亮的地板上,是淡淡的红。
被撕下来的创可贴蜷缩在餐桌上,像是少年的皮。
一条手臂上的撕完了,便到了另一条。
在唐今准备将剩下的创可贴一口气全撕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腕蓦地被人抓住了。
从另一人手掌中传来的冷意穿透薄薄的肌肤,直达血管。
虽然这些天来,经常听她那位父亲说,她这个哥哥的身体不太好。
但实际上,男人的力气很大。
唐今看向那突然拦住她的纪韫,可纪韫却没有看她。
他拿起药箱里的一瓶生理盐水,剪开瓶盖,抓着唐今鲜血直流的手臂,替她清理起伤口。
湖里的水,可不干净。
没有什么东西接着,生理盐水就那样冲刷过唐今的手臂,哗啦啦地流落在地板上。
但这是纪韫的行为,这里是他的家,唐今没有阻拦和评说的资格。
生理盐水给伤口带来细微的疼痛,鲜红的血珠不断渗出来,又迅速被稀释成淡红。
冲洗、消毒、包扎止血……纪韫似乎很熟悉这一套流程。
唐今那伤痕累累的手臂,总算被像模像样地包扎了起来。
纪韫将绷带固定,看向唐今,见她愣愣盯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臂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便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都记住了?”
“……嗯?”唐今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