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贤愣了一下,马上又道:“给人打过短工、在火车站扛过麻袋,还在一个学校里交过书!”
“哦?”宋科长与那个文书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追问着:“你读过书?认识字?”
“当然!”张贤点了点头,继续编着:“我小的时候家道还不错,只是日本鬼子来了之后,烧杀抢掠的,我家就这样败落下来,只剩了我一个人!”他说着有些悲伤,抬起头又接着道:“后来为了糊口,我只好靠出卖苦力度日,直到被十一师抓了壮丁!”
听着张贤的话,宋科长与那个文书都露出了同情之色,张贤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果然,这个宋科长没有再问下去,让他用右手姆指按了一个手印,便让人带出门去。
张贤是第一个过堂的,其后进去的是陈大兴,此时张贤与熊三娃就站面院子的一角,边上有几个解放军战士荷枪实弹地看管着,不让互相说话,也不让四处乱走。他们要等着这三个人被审完之后,再押着他们去俘虏营。
也就在他们在这里等待的时候,又有一个俘虏被押进了院子。这个人头戴着钢盔,身穿着一件全新细布棉军衣,低着头,不出一声,只是张贤与熊三娃看到这个人的身影时,都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个俘虏终于抬起了头向他们这边看来,目光正与张贤撞到了一起,两个人都不由得同时打了一个激灵,他连忙又低下头去,走到了院子的另一边。
是黄维!张贤的心在狂跳着,十二兵团的总司令官都被抓获了,看来,十二兵团其他的高级指挥官们也就凶多吉少了,他不由得想到了军长与王元灵。
“你们认识他吗?”熊三娃还在盯视着黄维,却让那个押着黄维来的解放军干事发觉有些异样,走过来问着。
“不认识!”不等熊三娃回答,张贤当先着答道,熊三娃也连忙摇了摇头。
听到张贤如此回答,那个解放军干事有些失望,但是黄维抬起头看向他们,眼睛中已经流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陈大兴被带了出来,可是出乎了张贤的意料之外,那个宋科长直接来到了门口,却没有喊熊三娃进去审问,而是对着黄维道:“呵呵方上尉,我们里面谈!”
黄维点了下头,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进去。
“方上尉?”张贤心里默念着,想来黄维也没有用自己的真名,他怕被敌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报了一个假名。看来,他这个师长可以降低身份为上士,那么这个兵团司令也可以降低身份为一个上尉了。只是黄维他们不是每人领了一包安眠药的吗?说什么死也不能当俘虏,却为什么他没有吞服安眠药呢?
由于熊三娃还没有被训问,所以三个人还站在院子里等候着里面的传唤。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宋科长严厉的警告:“方上尉,这里可有你写的的一份保证书,如果姓名与职务不符,愿受枪毙!你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八十五军军部上尉司书方子兴,你还要我告诉你什么?”黄维的声音不卑不亢,倒也显得从容不迫。
张贤、陈大兴与熊三娃都将目光投向那间屋子,冬天的窗户都糊上了一层纸,无法看清屋里的情形,但是那扇门却是半掩着,他们可以看到宋科长站立在那的半个身子。
听到黄维依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宋科长来到门口,向门外喊了一声:“把文修带来!”
一听到这个名字,张贤却是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的脸转向了院墙,生怕被这个人认出自己来。院子的门口,再一次走进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国军俘虏,只是他一直低着头,没有象两边张望,仿佛是心里怀着无限的心事,就这么默默地从张贤三从的身边走过,走进屋里。
“文修,这个人你认识吗?”宋科长问着他。
文修在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望着黄维,眼中露出了恐慌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黄维不由得一脸得怒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把他带走吧!”宋科长并没有要求文修指认黄维,而是对着那个押解的解放军干事命令着。
文修又被带出了屋子,依然如同他进来时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头低得更低了,肯定心里在不断地遭受着良心的折磨,就这么默默地走出院子,自始自终,他也没有往张贤这边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