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彻底认命了的焦文桀叹了口气。
“好吧,是我太冲动了。”他低下头,如是说道,“对不住了,陆大人,刚刚是我误会了你,我……我原本……原本也没有理由怪你。”
听他服软,亲兵这才松开了对他的束缚。但邵化海依旧站在陆准身侧,以防这家伙突然哪根筋搭错了,再度暴起伤人。
焦文桀活动了几下被掰得酸麻的胳膊和手肘,看着陆准,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他语气很软的求道:“陆大人,我知道我刚才很无礼,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敬儿就算有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他也是我妹妹唯一的儿子,是我的亲外甥。我看着他长大,我了解他!他虽然顽劣,但并不是个坏人……”
“不是坏人?”陆准冷笑一声道,“焦大人,你这话说得不亏心吗?我听说他当街调戏看得上的女孩子,不是一次两次,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我的妹妹,也不是第一个被他跟人合伙绑走的女孩子。至于之前那些女孩子被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说,你比我清楚。这样的人,不是坏人?那是什么?只是顽劣?只是觉得好玩儿,就可以祸害别人吗?焦大人,不是只有你外甥的命才是命,难道就因为别人没有背景,就活该被他欺负吗?更何况,他还和人做杀人的生意,他没有杀过人,但葛云森等人在南都城里,手上接的哪一桩生意不是他介绍成的?他难道还不算坏人?”
焦文桀不说话了,他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为刘敬辩解。但从他的眼神里,陆准依旧可以看到那种盲目的倔强。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刘敬是个坏人,他却依旧固执地认为刘敬只是顽劣,只是不懂事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陆准甚至有些怀疑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是舅甥,反而……像是父子?当然,陆准压根儿没见过刘敬,只是没来由的一种感觉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焦文桀再一次抬起头来,却不再纠结刘敬到底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了。他说道:“陆大人,事到如今,纠缠过去的事情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敬儿!”
“你觉得呢?”陆准反问道。
焦文桀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想都不想,便说出了他心中怀疑的对象,“葛云森!”
陆准挑了挑眉毛问道:“为什么?”
焦文桀咬着牙,回答说:“那天围剿葛云森的手下时,冲进门的有府衙的差役,也有旗手卫的弁兵,他一定是记恨,记恨敬儿,觉得是敬儿害了他。更何况,敬儿一直就在他的手上,不是他动的手,又能是谁?陆大人,我怀疑他现在人就藏在孝陵卫周边。我求求你,你派人去帮我找一找,只要能把这个人家伙绳之以法,日后,焦某必有重谢!”
又是日后……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陆准笑道:“即便是葛云森在这里动手杀了人,但焦大人,他人都已经杀了,难道还不知道跑吗?这里已经是南都郊外,他又原本就是辽东流民,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不会的!”焦文桀固执地说道,“他一定还在,一定还在!求求你了,一定要帮帮我!葛云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焦某觉得,陆大人会比较愿意将他绳之以法。”
“呵,看不出,你还觉得我挺正义的。”陆准眯起眼睛,笑容加深,“好,这话我爱听。我答应了,我会帮你找人,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找到。哦,对了,还有几天就是我妹妹的婚礼了,焦大人有兴趣来喝一杯喜酒吗?”
焦文桀没有这个心情,但他有求于陆准,所以对于陆准的任何一个询问,他都不能轻易拒绝。
“求之不得,焦某一定准时到。”
※※※
天色已经逼近正午,焦文桀早已匆匆回城,蒋镛也回家歇着去了。土坡上,陆准一个人坐在那里整整两个多时辰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三爷?”邵化海俯下身,试探着在他耳边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只得用手轻轻碰了碰他。
陆准终于惊醒过来,抬头看到是邵化海,他这才缓了口气,“什么事?”
邵化海无奈地重复道:“三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陆准听罢抬头看了眼天时,皱眉道:“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不回去,去翟化那里看看。”